杜伯扬、冷无常气喘吁吁赶到这里时,他就在灵棚里跪着。后来,一直就那么跪着。先是不言不语,不吃不喝,也不睡。后来,杜伯扬见他嘴唇上起了皮,脸色蜡黄蜡黄,精神很不好,便送吃的过去。程倚天不吃,杜伯扬就苦劝。劝到杜伯扬不得不留下陪他,也是不吃不喝不睡,过了大半夜,程倚天才把晕晕乎乎的杜伯扬叫醒。
杜伯扬身上带着伤,年纪大了,前前后后这一番劳顿,确实吃不消。
程倚天把启幽梦拿来的新的饭菜取出来,倒了两碗蘑菇豆腐小野鸡汤,一碗自己喝了一半,另一碗递给杜伯扬。
他肯吃饭,杜伯扬当然很开心,肚子确实也饿瘪了,不推辞,端过鸡汤,猛吃猛喝。
喝了汤,吃了饭,残羹碗碟,启幽梦进来,一起拿走。
杜伯扬精神好了不少,很是感叹:“以前都听绝命杀手shā • rén,今天居然被他伺候了吃饭,这顿饭,意义真是非同寻常。”说完话,只见程倚天闷闷的。过了好一会儿,程倚天才说:“绝命谷主在二十几年前和我父亲惺惺相惜,他们是好朋友。”
“噢!”这事儿,杜伯扬可是第一次听说,“所以,之前,我才接到老爷子的传书,让我安排你到绝命谷,让绝命谷主给你疗伤。”说到这儿,他又觉得不对,“如果是这个原因,老爷子为什么不跟我讲?我可是准备了好几万两,当时只盼望能叩开绝命谷的门。”
程倚天看着杜伯扬热情满面,表情始终不复不复从前温暖。只是义父已去,眼前这位长者也一直如父辈一样待自己。虽然因为义父的死,程倚天心冷得很,但对他,还有那些一直在身边照顾过自己的人,他不得不多些周旋。
“义父也不知道,”他顿了一下,方才又补充了一句,“我爹和白谷主的事,是白谷主自己告诉我的。”不过,这会儿回想起来,那时候白乞说和沈放飞之间的交往,不是要让他感激那位沈大侠,而是白乞从武功看出了他的来历,旁敲侧击,只为提醒他。
沈放飞唯一的儿子做了程家的后人,白乞为自己这位好友不值,所以才那么做吧?
次日,殷十三和冷无常前来,说是顶替程倚天和杜伯扬。程倚天既开了心结,也就没坚持。他还扶了杜伯扬一把,叔侄回屋去,两个人都睡了大半个白天。晚上和白乞一桌吃饭,除了杜伯扬在之外,一起的,还有追魂萧三郎。
救殷十三,靠得是白乞深厚的内力。
但是救萧三郎,完全依仗白乞成名江湖这么多年,众多请他出山办事的客人,送来的许多奇奇怪怪的宝贝。
众所周知,请绝命谷主出山很难。即便万两黄金,绝命谷主看不上,白白托在手里,那也是无法可想。但是,若是些稀奇的东西,比如传说可以救命的“玉喜珠”,只要还有一口气,再重的外伤,都能治愈——诸如这样,看着活儿还不错,不伤天害理,不欺凌弱小,白乞往往就会接下。
而救萧三郎性命的,就是那颗传说神奇无比的玉喜珠。白乞当初拢共得了两颗,两颗全部用水化开,一半内服,一半用以敷外伤。当天见效,第二天,萧三郎的高热便全退掉。
今天是萧三郎第一次下床。
程倚天自己吃一会儿,夹了一筷子鱼,放萧三郎碗里:“三哥,你多补点儿。”
萧三郎很感激,冲他笑了笑:“没事,已经恢复得很好,接下来,我会好好调养我自己的身体。”
第七日,白乞到灵棚找程倚天:“明天起,要送你义父的棺椁还乡。你是要回颐山呢?还是送你义父去山西?”
程倚天想了想,说:“叶落归根,义父生前若是有交代,一定想让我把他送回山西去。”
“去山西,”白乞迟疑了一下,郑重道:“路上可多的是艰险。”停了会儿,看着他说:“我送你一起去吧。事情结束之后,或者你还可以和我一起去一趟昆仑山。”
程倚天闻言,不由一怔。
“莫非你不知道你父亲血战各大门派后,所跳的断天崖就在那昆仑山上的玉虚峰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