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茱梗着脖子一声不吭地离开餐厅,进了房间,再也抑制不住,扑在床上放声大哭。
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,她已经四天没吃东西,也四天没有办法跟陆笙联系,她像疯了一样一遍遍在心里喊着陆笙的名字。
阿笙,带我走。
她明知道不可能,但只有这样念着陆笙的名字,才能撑着不崩溃。
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整日整夜地坐在阳台上,眼巴巴地看到雕花铁门,希望能看到陆笙出现在门口。
福婆婆推门进去,看见她双手抱膝,下巴搁在膝盖上,一动不动地看着铁门,头发随风飘起来,瘦弱的肩胛骨凸起,露出一小截纤细的天鹅颈。
这丫头骨子里很倔,只有一个人能降得住她,可惜--
哎!
福婆婆在她身边坐下,揽了揽她的肩膀,见她还是僵着身体一动不动,眼睛也无波无澜,她朝外挥挥手,女佣阿娟捧着托盘进来,福婆从阿娟手里接过蛋羹,凑到她嘴边哄着:“茱茱,吃点东西吧,再这样下去人就要垮了,福婆婆看着心疼啊。”
朱茱脑袋别过九十度,依旧闷声不答话。
福婆婆微微叹口气,把碗递给女佣,回头吩咐了几句,刚准备转身,袖口突然被揪住。
福婆错愕地低头,朱茱仰着脸,眨眨眼泪水纷纷滚落:“福婆婆,是不是连你也不相信阿笙?她十三岁来我们家,是您一手带大,她的人品您最清楚不过,要是连您也不信她,阿笙该多难受。”
“我……我知道。”福婆的心像是被钝刀子来回拉扯,密密麻麻的疼:“可老爷现在气头上,过两天我再去劝好不好?”
过两天?
朱茱等不了这么久,她已经四天没有陆笙一点消息,思念像野草一样在她心里疯长。
绝食不足以令朱伯年妥协,她得另外想办法。她知道爷爷在跟她打心里战,他以为她拗几天就会放弃,可爷爷不知道,她为了阿笙,什么都能豁出去,什么都愿意牺牲。
此时已是寒冬,露天游泳池的水比室外的温度还低,朱茱穿着睡衣直接扎进游泳池。等佣人发现时,她已经冻得全身发紫。
她这样苦苦折腾自己,终于换来了想要的回报,第二天她就开始发起高烧。
朱伯年心急如焚,立刻请来家庭医生,但朱茱死活不配合治疗,何医生扎了几次针头,都被她硬生生拔掉,手背上立刻渗出鲜血。
朱伯年没想到一向最怕疼的朱茱会这样自残,他又心疼又懊恼,只能把火气撒在佣人身上:“你们都是死人吗?还不快把她摁住。”
佣人们忙过来摁头摁脚,何医生又扎了一次,朱茱剧烈地绞着双手,佣人又不敢太用力,一不留神被她挣脱开,朱茱伏着身子,撑着一口气拔掉针头,掀翻所有的药水瓶,何医生吓得后退好几步,朱茱却依旧闭着眼,只是刚刚一动她已竭尽全力,这会头晕目眩,往床上倒去,再也动弹不得。
朱伯年又急又痛,勃然大怒,“啪”一声将降龙木拐杖捶向地面,把满屋子的人吓得噤了声,他撑着拐杖摇摇晃晃站起身,把手指向朱茱,忍无可忍地喊道:“你想要闹到什么时候?”
朱茱气若游丝:“让我……让我见阿笙。”
福婆婆再也看不下去,她心如刀割,扑过来跪在朱伯年面前:“老爷,您就让俩孩子见一面吧,再这样下去,茱茱她……她怎么受得了?”
朱伯年像失了力气般跌坐回轮椅,他看着朱家的命根子此刻宛如一个快要散掉的娃娃,心里绞起一阵阵抽痛,但他却还是绷紧了声音,冷冷拒绝:“她不肯打针,那就把她绑起来,不肯吃东西,就给我灌进去。总之我是不会再让她见陆笙。”
“老爷!”福婆婆抓住他的轮椅把手,将头昂起,一字一顿地说:“那年老夫人回乡省亲被野狼袭击,是我护着她,那时候您说朱家欠我一个人情,随便我提什么要求您都会答应,老爷,我想请问您,还作数吗?”
“当然作数!”
福婆眼眸中透着点点水光:“那求老爷让茱茱和阿笙见一面吧。”
“你,你竟然要把这宝贵的机会浪费在这两个兔崽子身上?你……”朱伯年抖着手指向朱茱,而朱茱侧着头,眼泪早已顺着面颊滑落,她感激地看着福婆婆,嘴唇颤抖着轻唤了声福婆婆。
“老爷,你之前说随便什么要求,并没有任何限制,我的要求就是让两个孩子见面,求求你老爷。”
朱伯年叹了口气,妥协地摆了摆手:“罢了,让陆笙进来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