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柯智宇如粽子般捆着躺在地上,等被解开时却是第一次动容,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吴召娣拼着命才救下。当时的下降速度差点把他吓死,他还以为自己肯定得摔成肉泥。不曾想突降几十米后又艰难的停下来,那种险死还生的心情旁人很难体会,他是真的想抱着吴召娣说声谢谢你没有放弃。
他知道有多难,尤其是看到吴召娣下来后立刻包扎受伤的手,那种体会就更加强烈。虽然其中牵涉很多因果,但吴召娣舍身救他是真的,尽管她喜欢打人,但她也是真的没有动坏心眼。哪怕是她下毒,也是被那个魔头逼的。柯智宇会恨何乐,却怎么也恨不起吴召娣。从开始觉得她傻,到现在觉得她其实也有那么一点可爱,傻得可爱。
“你会死的!”柯智宇忧心的对她说。
吴召娣想打他,嫌他啰嗦,但手实在太痛了。所以她只能颤抖着帮他解开绳索,然后开始跑。他们暂时不能去与众人会合,会把追兵引过去,所以她选择相反的方向,带着柯智宇投入到夜色中。
追下来的第一名责城卫知道绳索上全是粘糊糊的血,对于他们自然不是问题,追出不远他才感觉到不对劲。他再看自己手掌时才知道整个手臂肿大,而且呼吸也变得不顺畅。
“绳上有毒……”说完他就倒下。
中毒致死的责城卫只有三个,其余两个也有中毒症状,但不会要命。如此一闹,也让他们耽搁近半个时辰,直到增援的二十人赶到,他们才继续追踪。
此时吴召娣他们离追兵仅有七里距离,因为此时吴召娣的情况不太好,又是在灌木丛中行走,所以他们走得很慢。
后续增援的责城卫中有一名金极四重,还有一名火极三重,而最大的麻烦是其中有一名猎户出身的责城卫,他是追踪专家。在他们的分析中,逃走的人中并没有高手,而且还有一人身受重伤,所以他们才放心的去追。若是察觉有高手在,就是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追的。
而磐城上顶尖的几个高手,正在教主带领下往另一个方向追去,所以责城卫也是没太将此处当成重点对待。
在丛林中穿行近一个时辰后,吴召娣已经完全脱力,此前的伤势快速发作中,原本靠着毅力和意志支撑下来的潜能也完全耗尽,从未有过的虚脱感涌上来。她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,再也不要醒来。
“你走吧,不要管我……”吴召娣实在撑不住了,说话时也是有气无力,她真的没力气。此时她的眼神也开始涣散,要不是咬牙坚持肯定会晕过去。
柯智宇似乎知道她快不行了,可他心里却没喜悦,反而是悲伤。她是真的傻,看起来大大咧咧,但心地里却是憨傻憨傻的。
“我走了,你不就没能完成那个魔头的托付。”他很认真的说。
吴召娣迷茫的看向来路,心里想着那个魔头啊,他肯定有办法取你狗命的,你知道个屁!她没说,只是又扭过头来,挣扎着从怀里拿出一个黑黑的小瓷瓶。
“一次……一次一小粒……连着……连着吃三天……会很难受……别不吃……会没命的……”放下瓷瓶,她就觉得天旋地转起来。
看着晕倒在地上的吴召娣,柯智宇突然就想哭。他觉得从来没异性这样对过自己,从来都是被人使唤他,就算黄九宫,待他也是冷言冷语。哪怕他做出来的阵符让教中大赚一笔银子,也只是同意他在火雷坛里瞎搞,要是闯祸也还是会被骂,有时还会有香主打他,黄九官多数时间是睁只眼闭只眼。
可吴召娣不同,她也打他,但都是样子货,看着凶打起来并不痛。最关键的是,她为救他不惜自己受重伤。现在更是临死前,还记着救他。
抱着吴召娣,柯智宇看向四周,全是黑暗。
“不行,我不让你死!”柯智宇突然就犟脾气上来,将吴召娣背起,朝着远处的大山走去。可是他的体力实在有限,除开始的几步走得雄赳赳,后面每跨出一步都艰难无比。但他就是坚持着,觉得自己这辈子总要为别人也拼一次命才行。
磐城之下的区域基本是荒地,仅有几条路通往外面。而那些路都有刑堂的人把守,想过去的可能性不大。柯智宇只能尽量躲进大山,因为山中多洞窟,只要藏进洞里就有机会躲过追捕。
可是他的体能实在太差,常年被关在火雷坛,能走的路也就那么远,想要有体能也难。现在他完全是靠着毅力支撑,最明显的是他全身都在抖,汗也不停的往下滴。如此往前走出几十米,那只小奶狗在他旁边呜呜叽叽,要不是怕被打早就叫开。
在此之前小奶狗是柯智宇唯一的倾诉对象,甚至将自己的名字给它。但在悬崖上正是因为它的不合时宜叫声,才引来追兵。吴召娣也是因为情况危急才选择冒险的方式,也是因此受伤。所以柯智宇多少对小奶狗很生气,可让他把小奶狗扔掉又舍不得,此时小奶狗哼哼唧唧的,他也最多只是压低声音凶它。
如此挣扎着差不多走出一里路,终于柯智宇也累得趴下,将吴召娣抱在怀中靠在岩石上。或许是有休息,昏睡中的吴召娣再度悠悠醒过来,看着周围环境才奇怪的问:“干嘛不自己跑?”
柯智宇还在喘,手只要用力就会抖,脚更是在抽搐。
“傻瓜,当然是怕你毒死我啊!”柯智宇想着缓解气息,毕竟此时把她抱在怀里。
“原来你知道啊……”吴召娣含混的说,又闭上眼。她给柯智宇的正最毒的毒药,连吃三天神仙也救不活。她也没办法,当时就连杀他的力气也没有,只好拿出毒药诓骗他,算是为朝廷尽力,也对得起死去的老爸。
柯智宇当场怔在那里,最后才苦笑着将她抱紧。救他的也是她,要杀他的也是她,最初来抓他的也有她,现在让他逃走的也有她。说不上是该恨她还是厌她,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孩,却也固执得可以。当然也很傻,偏又傻得可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