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乐心头一震，以为做过的事让人知晓。
“很重要吗？”他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，毕竟真要说起也算不得太严重，当时也是为确认身份。否则救错人，那才是最大的冤枉。
“是！”陆十二很严肃，不容何乐多想。
“好。”此时长孙文婷还在给吴召娣上药，大家暂时也走不了，何乐只能不情愿的跟着陆十二来到偏僻处。
“那塔上究竟发生什么事？”陆十二眼中有血丝，可以想见他问出此话时有下多大的决心。
何乐情知不好，正在想着要如何解释时，陆十二又接着问：“倩倩竟然已经认不出我，但她又认得风飞燕她们。唯独对我的记忆很模糊，就算是风飞燕她们帮着解释，也无法认同。再加上……再加上她还披着你的外套……”
何乐听完心头大震，情知问题出在心术所引起的后遗症上。记得当初心术上有载施术后务必将受术者杀死，可能就是曾经出现此类问题。
“白峰塔的最高一层完全是漆黑没有光线，什么也看不见，我还是在那个女孩指引下才找到倩倩。照当时的情况分析，应该什么事也没发生。你可以去问那个女孩，她知道当时的情况。”何乐极尽平静且周全的将事情说明。
陆十二早已问过女孩，虽然很奇怪没人认识她，但毕竟也是何乐从白峰塔内救出的人。只是她始终含糊其辞，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，最多只是证明他们将倩倩从白峰塔最高层单独救出来。要说陆十二介不介意，他当然介意。就算大周朝没有受程朱理学的影响，也会有原始本能的独占伴侣意识，对于被别人染指这件事上心里都会有道坎。陆十二在此方面本来就很计较，何况倩倩还是他深爱的人。
“你确定什么事也没发生？”陆十二这话有多重意思。
“当然确定，那个什么护法当时还在血池里炼什么功，怎么可能做别的事。”何乐也是随口瞎编，他哪知道那是练功还是什么，只求着能让陆十二安心就行。
“血池？”陆十二却知道血池的事，而且还是青莲教中秘传的功法。那是用人血做成的血池，传说能使人脱胎换骨。但只能用少女的血，严格来说必须是未经人事女子的。听到这个消息，他终于是松口气。因为修炼此法的人需要禁欲九十天，浸泡在血池中得十八天，才能脱去一身凡骨。想不到常守业竟敢修炼禁法，也不知被他私下杀死多少女子，更让人想不到的是青莲教主竟然会纵容他。
何乐见他面上表情有所转机，终于是暗暗松口气。其实他也对自己未能坚守底线而懊恼，想想当时也没得别的权宜之计。庆幸当时什么也看不见，否则会如何发展还真的很难预料。对陆十二的欠疚，只能以后补偿。
“常守业竟要突破十重大关，想不到他的进步这么快！”陆十二知道情况后，心情也放松下来，如是话也多起来。
“那得要多少人的血！”何乐不敢想象，从当时的听觉来分辨，血池至少也可供五人同时浸泡，那个人完全浸泡在血水中，深度不会低于成人的高度。这样的规模，得放多少人的血才够？
“还要是未经人事女子的血才行，但在白峰塔里，要多少就有多少。可以shā • rén取血，也可以养人取血。在那里面常守业就是天，他的话就是谕旨。”对于白峰塔，陆十二当然知道一些传闻。青莲教对外的形象无比清廉公正，但内部其实比起大周朝来更加黑暗。只是正逢乱世，才将平民百姓逼得投入青莲教治下。那愚昧的大众又如何能分辨出其中的善恶，只是被他们的伪装欺骗。
何乐听到未经人事女子血，就气到差点要杀回去，早知道那个血池都是女人的血浸满，他可能当时就会选择去杀常守业。就算是冒险，他也甘愿搏命。
“你们要知道，会不会阻止？”何乐想不通。
“很多事没有落到自己头上时，大家都只会选择沉默。再说青莲教是个以实力为王的地方，谁的实力强谁就有话语权。你可以反对，但也要做好被强者杀死的准备。”陆十二平淡的说。
在其中有多少黑暗，一般人是无法洞悉，陆十二是知道如此，所以才选择去书院成为谍子。要不是有倩倩牵挂，他早就想一走了之。
“原来如此！”何乐终于明白那个人为何要与朝廷联系，哪怕这么多年后依然没有改变初衷。只要稍有良知的人，他们都会于心不安。朝廷也有黑暗，但至少朝廷还有明面上的枷锁。青莲教则从来不曾加上枷锁，从上到下都在默许着黑暗残酷的规则，条件是别发生在自己头上就行。所以当事情真发生在他们头上时，所面对的群体性冷漠，才会让他们感到真正的无助。
从陆十二身上就能明显感知到，当他知道常守业在血池中，明显就放松下来。至于血池里都有谁的血他并不会关心，或者说是麻木，只要不是他在意的人，他就不会在乎。这恰恰代表整个青莲教的问题，对身外事漠不关心，只在追求个人的完整。他们却不知道所有搬起的石头，都将会砸到自己的脚。
何乐自然没兴趣去说教，也不是现在说教就能改变，有时改变需要很长的时间。
“这段时间好好保护她，也许是黑暗对她的伤害太大。”何乐只能如此说。要说他心里有多平静，那是不可能的事。他对黑暗中迤逦的记忆，暂时还无法抹去，只能由时间来消除。
“知道，多谢侯爷出手相救。若非如此，倩倩已难逃此劫！”陆十二说完就要跪下行大礼。
何乐将他托住，拍拍他的肩膀，不知说什么好。
“总有天，那座塔必将倒塌！”
陆十二对白峰塔的罪孽并无太大感触，毕竟只听过传闻，而何乐是从下看到上。人间能有的丑恶，在白峰塔上全部能见到。所以他誓将要为白峰塔中所有受过苦难的女子，为倩倩，毁去那座人间炼狱般的高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