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他怀揣着几千两银票,又能穿着皮靴,那感觉就是这人是专门来给他送衣服和银票的。当然他知道不过是凑巧,甚至连杀死对方也属于失误。谁会想到空无一人的草原下,竟还藏着危险的凶物。
原以为已经远离,想不到对方已经追到草原,会不会追到上京还难说。考虑到去上京的路途遥远,可能性还是比较小。所以何乐也能放心的朝着上京方向狂奔。
现在他是有衣穿,有靴子穿,又有银票,心情还是比较愉快的。至于穿死人的衣服,其实经历过北地的那些事后,对何乐而言并没有太多的心理障碍,而不会因为当上侯爷,就自觉高人一等,就不能穿死人穿过的衣服。他至少暂时还没养成洁癖,还不会觉得有何问题。
就在何乐往上京方向狂奔了有百里后,他第一次感知到有商人也在往上京方向行进。目前北地与上京之间的贸易往来已经非常频繁,尤其是在北地大部分地区正恢复湿润气候,一些地方也在尝试种植食物的情况下,与上京之间的联系便变得紧密起来。
以前是因为斡儿海草原有牧草,而北地太荒凉。现在不同,现在北地也能养活自己,这时羯人们便也会要求北地往上京输送食物。同时上京的特产也会通过商人转化成银两,再用银两前往黑兹、大支等地换取武器马匹。
正是这些商队,将南北东西相互隔绝的种族联系起来,使得彼此之间的文化、物质得以交流。从历史的角度看,商人们起到了积极的作用。从此时的军事角度看,商人们则成为最重要的间谍,相互刺探着对方的虚实。
何乐注意到这支商队是从钱阳城而来,领队的是吴家人,名字不知,只知道大家都管他叫吴掌柜,或是掌柜的。
整个商队有百人左右,共五十多匹马,三十辆马车。看马车的车辙,每辆马车上至少也载有近千斤以上的货。可就是如此惹眼的商队,却安然的走到斡儿海草原上,而且是在只有几名护卫的情况下。
何乐也知道那些个夜行魔极有可能与四大家族存在关联,但北地可不止夜行魔,还有其他的小股山匪。尽管羯人十余年来没停止过围剿,但仍有漏网之鱼存在。而眼前的商队,如果一支五百人的山匪拿下,至少也能管过整个冬天。
能不被打劫,只说明商队中有厉害角色。
何乐简单的感知一遍,第三辆马车里面坐着一个男子,在他的背上斜背着一把胡弦。胡弦传自大支,是种用弦子拉的乐器。尤其适合拉大支国的民间曲调,在临安城内也有茶肆会请胡弦师傅拉上一段大支国的小曲,算是临安城中高雅的享受。何乐也曾随栗源先生一起偷偷去享受过,栗源先生很喜欢,可惜何乐是个十分无趣的人,所以对他而言还真是对牛弹琴。
但至少也确保他今天能马上认出,而不会去瞎猜。
从这人享受到的待遇,何乐猜想这位胡弦师傅恐怕不简单。尤其是当他的感知力刚触到对方身上,对方的耳朵便是不停的耸动。
何乐暂时也摸不清对方的底细,想来也不至于太恐怖,所以他选择走到对方的前面等着。
也就超出一里地,何乐选了处高地停下来等着。原本他可以不用跟着商队,因为跟着商队的速度太慢,会多耗去在北地的时间。
但他入上京得尽可能自然,尤其是在留下阿黛拉和乾达罕后,他更需要让事情显得自然。不然上京的那些贵人可不都是傻子,尤其是兀木术,尽管是去杀他,但也得制造出合适的时机。不然直接过去杀,只会给大周朝惹来祸端。
毕竟两军交战,不是说杀了对方的首脑,就能杀的事。尤其是在敌强我弱时,更要讲究策略。他去杀兀木术的战略意图是延缓羯人南侵的时间,好让大周朝有时间去处理掉青莲匪患。
如果不小心泄露身份,就不可能让羯人内乱,更可能引来羯人的同仇敌忾。所以他才想到混进商队,然后将所有的事都做到合理自然,尤其是最后一步杀掉兀木术时。
商队行进的速度并不慢,一里地转眼就到。但这些人没一个去看何乐,而是越过他继续往上京方向前进。
何乐原以为至少会被盘问,结果没想到完全被无视,根本就没人对他有兴趣。
所以他只能厚着脸皮凑上去,毕竟这样的事也属正常。
“这位壮士,你们这是去哪啊!小的准备去上京,可否与你们同路。”何乐选择了一名护卫去问,至少就身形而言他不会对对方构成威胁。
那名护卫到也看了他一眼,却是面无表情的打量后,又径直往前走开。
在第五辆马车上的吴掌柜,此时正坐在马车里看着什么书,很是悠闲自得。对于何乐的出现和骚扰,他并没有半点兴趣。
很遗憾整个商队里没有女人,所以不会再出现对小白天感兴趣的花痴。
何乐只能愕然的看着他们从自己身边冷漠的走过,没人会为他停留。其实这才是北地的生活,无论是在都城,还是在旷野,权贵们根本就无视底层人,无论有钱还是没钱。在他们眼中只有两种人,一种是羯人,一种是贱民。
一个贱民还想与吴家商行同行,岂不是可笑!
何乐刚刚构思好的计划,在北地的阶级门第观念中被撕得粉碎。他们没将他打杀,已经是最大的礼遇。
“我是勒不花公主座下司马监都监,因事与公主走散,此时正急着赶回上京,还望壮士与你家大人通禀。”何乐也是急了,随口捏造出官名。这司马监都监确实是有,但公主名下没有设此官,因为公主是从兀木术的安排,只有一千亲随护卫,再无别的人手。何乐也是赌这些下人不可能知道得这么详细,所以才随口瞎编。
那名护卫也确实不知真假,但听何乐说得这么认真,也只能回头看了他一眼,这才小跑着追上掌柜的马车,去通禀何乐所言。
过得小会,护卫又跑回来,开口便道:“可有通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