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皋手中刀的锋刃已经砍卷，但他还是没停手，因为何乐在看着他。
“这些人已经不是我们的同伴，他们是我们的敌人，每杀死一个可计战功！”何乐冰冷的抬起头来，环顾四周所有人。
一名大汉从营帐中走出来，手中提着大刀，走到一名捆绑的士兵身前抬手就是一刀。斩下那人首级后，他就提着走向另一人，那人此时吓得不停的摇头，但大汉丝毫没有心软。
或许是受他启发，又陆续走出三五人，加入这场血腥的斩杀。
当最后一名哗变的士兵倒下后，所有人望着何乐。
“你，现在是什么职务？”何乐指着那名大汉问。
“俺没甚身份。”大汉有浓重的北地口音，想来这也是他不受重用的原因。
“现在有了，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副尉，领千户。”何乐可不是一拍脑袋就决定的，而是杀过准备哗变士兵的人，手上粘着血腥，再哗变的可能性不大。他需要所有的士兵能形成一条心，也包括降兵营。
“俺谢过侯爷赏赐，侯爷还能赏个女人不？”大汉也不客气，因为他听说何乐家的女人特别多，而且个个都是人间绝色。他也不要人间绝色，只要是个能生娃的女人就行。
但他的要求还真难倒何乐，他要银子好办，要官职好办，但要女人很难。他绝不赞同官兵去抢女人，更不会同意用女人作封赏。
“我不会赏女人，我想也不会有女人愿意被当成物品封赏出去。包括你们的母亲还有姐妹，甚至是女儿，我想也不会愿意被当成物品赏赐。但你们可以凭自己的能力去娶妻生子，这个世道从来不缺机会，只要你愿意有的是机会去建功立业，那时你还怕娶不到妻子吗？”何乐知道凭他现在的权利，还无法改变大周人固有的观念。但他也想试试，否则就会有别人来做，比如青莲教的人。
大汉自然是听不懂何乐所说，只知道何乐不会赏他女人，不免会有些失望。可想到自己现在也是领千户的人，算是有点职位，等世道太平了想来也容易娶个稍好点的女人。如是他点点头，让人以为他听懂了。
何乐也明白要让所有阶层的人明白，还有漫长的过程，今天也只能点到即止。
“今天杀掉的人，是因为他们想着两边讨好，谁给的利头大就跟谁。朝廷不需要这样的人，永远不需要。未来我们还会有很多战，所有的战事都不是我们好战才去打，而是我们不战就会死。现在你们后悔了还可以离开，我不怪你们。但你们要去帮叛军，我就不会答应。去一个我就杀一个，去千个万个，我也会追杀到底。”何乐指着东面的营门，任何现在想离开的人，只能从东面离开，而且必须远离战场。
“属下愿誓死追随侯爷！”程皋当先跪下，在他身后更多人也跟着跪下。
自然也有胆大的，或者说是胆小的，开始犹豫要不要离开。正如何乐所说，往后的战事还有很多，能活下去的人可能十不存一。
“从今往后，大周朝的军队只需要不怕死的硬汉。你们每个人我都会尽力去记住，就算战死我也不会克扣你们应得的赏钱。同样怕死的那些人，现在是你们最后的机会，从这里走出去，不要回头。我不会杀你们，只要你们不再参与任何一方的战事。而留下的人，我以性命当保，绝不让你们后悔今天的选择。”到如今何乐也需要赌一把，看看究竟有多少人心生动摇。让这些人离开不是坏事，比起他们在决战时背后捅刀，还不如现在放他们离开。
尽管如此高压下，终究还是有人选择离开。那是个小小年纪的士兵，看他的身板可能才十四五岁，此刻放下武器，解开甲胄，低着头慢慢走出营帐大门。他曾经的同伴不免捏紧拳头，怕他在下一瞬人头落地。
但何乐没有动，而是继续巡视着所有人。
终于小伙离开，然后渐渐消失在远方。
营帐中又有一些人放下武器，解开甲胄，学着小伙的模样垂头离开。更有甚者出营帐大门后，立刻狂奔而去。
前后离开的应有千多人，各个年龄段的都有，有新兵也有老兵，他们都不知自己未来的路在何方，他们只想多活几天。面对叛军，还有青莲匪人，更有凶悍的羯人。他们只想活着，就算是苟且的活着。
“还有没有人？”何乐环顾四周，已经有十息没人离开。
“没有！”不知是谁在角落里出声。
“没有……”
马上更多人高声附和，比起此前的气势似乎要增长不少。想来每个怕死的人，还有想再次叛变的人就如同一团浓墨，每到一处便染黑身周的大群人。现在何乐让他们自己离开，终于使得更多人重重吐口浊气。
“好，飞熊军必胜！”何乐也是豪气上来，可偏偏他就是写不出诗，更说不出什么豪言壮语，如是千言万语化作简单的口号。
“飞熊军必胜！”
让人想不到，如此口号被余下的众将士不断重复，渐渐的声势响彻天际。更是让叛军的探子以为大战就要开始，一个个拼了命的往回跑，只想以最快速度赶回去示警。
何乐当然不知道，他还沉浸在某种特殊的氛围中，再次发现元炁与周围的势也有着某种奇特的联系。
那边收到消息的虎贲军，一个个捶胸顿足，真怕侯爷不管他们，就留在飞熊军中。
而袁义承将军也走出中军大营，看着何乐所引导的这场改变。他终究知道自己在老去，在这岁月中，似乎正被那个可畏的后生不断超越。
程皋有些激动，不仅是因为何乐亲自来为他站台，更是因为何乐所说的话。他不怕死，从来都不怕。但他怕死得不值得，怕死后站在他尸体上的只些贪婪的蛆虫，怕拼了命来维系的只是个腐朽的王朝。现在他终于有个很好的理由，就是为何乐去死，他愿意！他的大青山也会愿意！
“侯爷，我有一事想问。”在此场面中，一个声音显得特别不合时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