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在宅院内,何乐时时注意着那两个人的房间,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变化。按照何乐对修行者的理解,很显然里面住的绝对不是修行者。不管那修行者有多疯狂,作为修行者的先天警惕性也会让他比常人警觉。
可是到现在那两人都睡得无比安稳,如寻常百姓般。
但从细小的蛛丝马迹中,何乐还是察觉到异样,这里太精致,也太安静。能在此乱世霸占着这样的宅院,恐怕普通的军爷是没这个能力。就算是那詹王爷,也只被安排在偏远的小宅子中。那住在这里的会是谁?
排除掉陷阱的可能后,只有一种可能,这里住的人级别有点高,而且不想让外人知道。
何乐最先想到的是吴定远,对于严威的外侄吴定远,地匦局给的资料很少。因为在此之前他极度低调,几乎可以算是不显山露水,办的事也很少让人挑出刺来。所以就算是当时的地匦局也将忽略,重点全放在严威身上。
比如现在,何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好色,更不知道以前有没有过金屋藏娇。
来到那两人所在的院落,深秋的夜色中,简致的庭院竟有种书香门第的雅韵。即便是小小的院落,也让人有种坐下来静静品味的遐想。
何乐踩在落叶上,轻轻走到门旁,将手放在门上。元炁导入,门内的门栓自行往后退开,再推时门悄然滑开。
隐约的光线中,屋内有方四联的屏风挡住视线,一时也看不到内里的情景。只是那绘有花鸟山水的四联屏风,却着实上乘,就算只能隐约看到,也能知是名家大作。
何乐对于绘画并无研究,所以并没有过多关注,而是在做每个动作时都会注意周围细小的变化。因为太过怪异,所以他始终担心是个设计精巧的陷阱。
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正常,包括睡在旁边院落里的人也一样。哪怕就是这间院落地下忙碌的鼠辈,也与别的地方没任何区别。如果非要说异常,就是太过平常。抛开一切因素,只分析那个军爷将自己心仪以久的女子送人,那这个人肯定是gāo • guān无疑。但一个gāo • guān为何没有任何护卫,且还是在这乱世,在朝廷的兵马压境时。
何乐的脚悬在房门外,始终没有踏进去,因为那微不足道的不可能,似乎足以推翻所有的可能。他转身走到院中,摘下一根树枝,然后奋力朝着里面扔进去。
那树枝被元炁包裹,声势如奔雷,如果有人能感测到树枝的温度,就会发现短短距离树枝竟是发烫。
噗~
床上的人来不及躲避,睡在外面的人已经被树枝钉在床板上。
睡在里面的人似乎察觉到异样,从睡梦中惊醒,如是在黑暗中摸索。很快那人就摸到满手的血迹,当然那人开始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所以只是匆匆跑下床,拿出火折将桌上的灯笼点着。这个过程花去十息,虽然那人很惊慌,但每个动作很精准。
等灯笼点着后,那人应该是看清床上的情况,如是一声惊呼传来。
是个男人的声音,这个男人竟然睡在里面,难道说他让女人睡在外面。当然这样的情况也有,有些大户人家,夫人或通房丫环会睡在外面,便于照顾起夜的男主人。
何乐站在外面没动,始终盯紧男子的动静,包括他的每个动作,还有每个细节。应该说到现在他都表现得很正常,就是一个普通人家丈夫发现妻子受伤后应有的表现。何乐掌控好力度,那个女子的伤势不会致命,但会流血,会立刻晕过去。
男子似乎检查完伤势,此时最奇怪的事发生,他突然吹熄灯笼,又爬到床上躺下。应该说此时换个人来看,肯定会被诡异的一幕吓到,进而生出惊恐。即便是何乐,虽早就察觉到异常,但发生这样的事还是让他觉得寒毛直竖。
何乐之所以选择用树枝伤人,就是想将对方逼出来。现在看来,那两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来,很明显的就是在等他进去。什么情况非得等他进去?除非是里面准备好陷阱,只等他踏进去。
何乐又一次检查完四周的情况,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变化。房间里也是同样的情况,并没有谁躲在什么地方。床上的两人一个醒着,似乎在控制着心跳,尽管不算成功。另一个还在昏迷状态,短时间内不会醒来。当然她伤口处的血已经没流,而将她钉在床上的树枝还在伤口内。
其实何乐还可以放把火,相信这些人不可能还藏得住。但放火会引来大批叛军,那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。所以他用了另一种方式,又投出三根树枝,直取那名男子三处要害。
这次他没用元炁,而是用的气劲,属于外家功的一种。
那名男子也在同时似乎翻过身去,刚好躲过树枝的袭击。
情况开始变得明了,只是暂时看不破对方的局,何乐也绝不会贸然冲进去,但也不会离开。他与房间里的男子实际就如同对峙的棋手,就看谁先沉不住气。
至于继续伤害那名女子,显然对男子而言无所谓,否则他早已帮她处理伤口。
何乐捡起庭院中的石子,奋力扔进去,这块石头带着微弱的元炁,但极其隐蔽。那石头以风雷之势砸在房梁上,就听到咚的声,房梁竟然断裂开。接着何乐又继续往里砸进几块石头,将支撑房间的立柱全部砸断。但奇怪的是,房间没有应声倒下,依然保持稳固的姿态,仿佛那几根立柱只是装饰物。
何乐走近细看,才发现事情的真相,真相实在出乎他的意料。这间不小的房间,外壳竟然是用全金属建造,外面的木质不过是用来装点掩饰。真正的房间是用金属栅格搭建,就算是修行者进去,短时间内也休想逃出来。问题这个时代要建造如此规模的金属房间,几乎是不可能的事,除非是……
何乐不敢相信,更觉得不可能,那看来只有另一种解释。
一定有地匦局忽略掉的事,此前他们太依赖地匦局,所以当地匦局瞎掉时他们也跟着瞎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