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第二天傍晚,何乐才推着船队进入江夏州地界。这里依然保持着平静的生活,沿岸能看到住在江堤旁的人家已是炊烟袅袅。
此时到西溏还有一定距离,所以何乐暂时选择一处回湾停泊。
“谢公子连日来护送,这里有祖上传下的秘籍一份,还想请公子笑纳。”经过两日的休整,杨业昌暂时从丧子的悲痛中缓过来。所幸长子的重伤已经得到救治,卫栾提供的丹药使得他的伤势没有加重,何乐又曾度以元炁护体,现在就只看他自身的抵抗力。
孙儿以后能修习元炁,对杨家而言算是天大的惊喜。虽不是云檀宗那样的大宗门,可眼看着何乐能与道无涯交谈,就可知何乐的实力不弱,又有朝廷背景,以后的生活想来也不会太差。
所以在整理好心情后,杨业昌才想到拿出祖上传下的秘籍,算是作为回报救命之恩。
“我无意你们的秘籍,若是重宝,你可去自己取来,能赠些给朝廷便赠些。不能赠的,就自己留着。若是武功之类,可给司空先生,或是有用。若是锦绣文章,可留着自家子弟学习。这世道还得乱上一阵,以后就好了。那时会需要很多读书人,所以多读书并不是坏事,就与练习外家功是同样的道理。”何乐想着他们这样的家庭,也不可能会有什么武功秘籍之类,最多就是宝藏,但对他这样的侯爵,实在缺乏吸引力。
“公子误会,此为北地的含山快意图加注解,图中所记实为百年来家祖亲自勘正的四十七处金晶显脉。只是它们全在北地,而且多数藏于深山。但据先祖所载,全是储量庞大的显脉。原是想开采一二,但因人力和财力才未进行。更主要的是,金晶矿脉被海量火晶包裹,先祖言所需要人力太甚。”
在五行晶石中,金晶石的储量最为稀少,也因此金晶石的价值最高。杨家先祖原是勘查晶石的行家,在百多年传承中,他们陆续在北地发现四十多处矿脉,只是受限于条件才没有开采,而是制作成含山快意图传给后人。在杨业昌想来,自己留着估计也用不上,子孙后代更是拿来无用。还不如送给救命恩人,又能示好长孙的师傅,算是一举两得。
他的话听在何乐卫中,无异于重大利好消息。目前火晶石还是有很多,但等柯智宇回到临安,肯定会导致晶石紧张。现在能有矿图,他们又何愁没有原料。
柯智宇看到何乐转过来的目光,那简直就是要吃人的凶狠眼神,着实把他吓到。心中暗想他还真是个狠角色,仅听到火晶石矿脉就兴奋成这样,等他知道开采时有多不易,不知又会是怎样的表情。
“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。”何乐也没想到善举会换来厚报,虽然晶石矿都在北地,可未来的战场总会回到北地,到时就可以边采边用。
见到何乐难以掩饰的兴奋,杨业昌知道东西送对,这下他才放宽心。送礼也是大周文化的一部分,送出的礼物能让对方欣然接受,那要办的事就基本能成。此时他们一家逃难,小儿死于非命,长孙要在对方那习武,能送点礼物给对方,才可以换来对方对他孙儿的好感。
司空行在旁边看着,并不知火晶石才是关键,不过对于何乐收下杨家的礼物,他是多少会有疑义。只是现在他也算寄人篱下,只得边看边决定后续发展。
一夜无事,到早晨再次启航。等到临近中午,船队才缓缓进入西溏渡口。此时曹家人正在渡口处忙着装运粮草,再远处是江南五州的兵马调动。目前五州的人马已经全部运到江北,只剩少许后勤辎重没有运过去。而粮草是曹老爷子不放心,后期又追加的部分,此时正紧张的装运着。
何乐的到来也立刻引起众人的关注,几艘小型战船第一时间将他们围住,更是有水军要上船进行检查。
何乐实在没时间与他们周旋,所以很干脆的报出名号,并让他们告知曹老爷子自己来过,只是时间不够就不打扰,还请他们多加照顾杨业昌一家。
到此时,杨业昌他们才知道自己是被朝廷的新晋侯爷冠勇侯何乐所救。
曹家小管事也认出刚刚露出真容的何乐,如是跪在渡口苦苦哀求他能留下与曹老爷子见上一面再走,否则他怕会被老爷责骂。
“无妨,现时公务繁忙,此后总有时间再见。”何乐害怕又被曹老爷子灌酒,再说他也确实争着回临安。要知渡口人多嘴杂,他此时显露身份,难保不会传入叛军耳目。
哀求不过,小管事只得倾尽码头上所有,给何乐他们的小船上塞满食物及衣物,这才忐忑不安的看着这艘古怪的小船缓缓离开。
杨家众人全体跪在渡口,目送他们离开。值此乱世,谁也不知道此别是否还有再见之时。
何乐为免惊世骇俗,开始还很平缓的驶出渡口,待到离得有几百米后才全速前进。不久就来到当初被魔宗击沉的位置,这里也离那处江底的元炁地眼不远,此时江上无风,仅有他们的小船在此。
“我去一下,很快就上来,不用担心。若有情况,就拉动绳索,我会尽快上来。”出于强烈的好奇,何乐还是决定下去看一眼此处的地眼,他想知道地眼形成的原因。虽然他见过陆地上的地眼,但水下的实在让他好奇。
船上众人都以为他在此藏有宝藏,所以都是心照不宣的点头,唯有倩倩心神恍惚,眼光总是飘忽不定。陆十二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,一时不知何事引起她的情绪变化。
何乐系着绳索后,一头扎进湍急的江水中。已经有过多次潜水经验的他,所幸闭上眼睛凭感知前进。那处地眼极其庞大,比起陆地上的更加雄浑凝重,离江底还有十几米时,何乐就已经感受到全身愉悦的舒适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