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乐还不知道龚易斌的死讯,他在兮州兵被拆分后就预感到龚易斌这颗棋子可能失效,只是仍抱有一丝希望,想着能影响部分兮州兵。但战争发展到现在,他大概也知道恐怕那最后希望也将落空。
现在想来,若是当时就让龚易斌叛出东田或许会更好。只是人都想最佳的结局,何乐原本期待在战时再让龚易斌临阵倒戈。可惜人算不如天算,想不到那吴定远下手更狠更果决,直接将所有士兵打散。虽然会出现磨合问题,但也将原本的隐患给解决掉。所以真不能轻视任何人,就算武安帝是个纨绔子弟,就算吴定远是靠裙带关系,但他们并不蠢。
停在叛军的中军大营前,虎贲军已经完成休整。此时虎贲军共战死十四人,重伤七人,轻伤的则有一千多人。轻伤中完全不影响作战的有八百多人,会有少许影响力的也有两百多人。如此算下来,已经是这个时代的奇迹。可在何乐眼中,在虎贲军眼中依然是惨烈的。他们自己不怕死,但又不希望同伴出现死伤。
也就半柱香的时间,左右两翼的支援队伍也全部杀到,身后更是能看到一面帅字大旗缓缓行过来。终于要进行总攻,也算是两家实力悬殊的队伍,在排除掉所有的阴谋诡计后,将要进行的面对面交锋。
不久叛军营中吹起一声尖锐的号角,那是丧号,一般是重要将领去世时才会吹的特别声音。何乐将感知力投射进叛军营中,很快就知道是龚易斌遇刺身亡,有人传得有鼻子有眼是何乐亲自来刺杀的龚将军。
在兮州军营中,剩下不多的将士以沉默应对,他们都在听一个亲兵模样的人解释,只是他们都没有回应。当初那个被何乐抹去记忆的亲兵,此时正抱着头坐在角落。
对于龚易斌的死,还是出乎何乐的意料,毕竟此时杀他确实不明智。就算是栽赃到朝廷的头上,聪明人也能明白不现实。有这个能力的刺客,干嘛不去杀死吴定远。
可就在何乐暗暗嘲讽时,就听到叛军营中又传来抓刺客的声音,接着肩上在流血的吴定远拿着剑走出来。
“临安的乱臣贼子已经丧心病狂,但我不怕他们,兄弟们,我们现在就杀过去,为龚将军报仇啊!”吴定远举起手中的剑挥舞,头发有些凌乱,但眼中的神情却是无比的坚毅。
很快就有叛军士兵回应,接着所有的士兵大喊着报仇,整个叛军大营渐渐从焦躁不安中恢复过来,那些失去的士气也一点点积攒着。
还真是个人才!
就连何乐也得佩服他,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,他居然能想出如此奸诈的连环计,也不愧是王爷的身份。多数人这时恐怕早已失去分寸,结果他却能绝地反击,还顺手除掉队伍中的隐患。
“准备!”何乐举起手,看着向身后的众虎贲将士,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,但知道马上就要开打。此刻他们是要攻入对方的营帐,营帐的外围可是设有拒马,除出口外还会铺着铁蒺藜,地上挖有拌马洞。至于陷阱,还有壕沟也不会少。
应该说大周朝的兵营基本配置都有这些,有些讲究的还会配上猎犬以防敌方探子摸进营区。也有的会在营地周围洒上毒药,既可以防爬虫毒物,也可能让试图潜入的探子中毒。
总之因战而开发出来的点子数不胜数,各个军种都有自己的特点。
此刻的叛军大营,也是集合了各个地区的特点,将防守做到极为细的程度。至于他们为何没有据城而守,反而是在离东田城稍远的平地安营扎寨。其中的原因就是东田城根本无险可守,而且因为地势原因军队无法展开。反而是此处,不仅能扼守通往东田的必经之道,更能将所有的军队全部展开来,成为集攻防一体的要塞。
何乐知道要想打,只能强攻。之前他打的所有战全是野战,还真没打过攻城战。但想到将来要打青莲教的悍匪,那攻城战可不会少。所以此刻也当是练兵。
“大帅有令,着侯爷即刻往营帐。”
还不等何乐下令进攻,就有传令兵过来紧急传令。何乐稍作考虑只得放弃进攻的命令,着肖重勋他们休整待命。
“可是有要事?”赶到营帐后,何乐不等袁义承开口,就立刻询问。
“龚易斌已死,可知?”袁义承知他焦急的原因,也是不怪。
“知道,已经听到,而且说是我去行刺的。”何乐知道地匦局在叛军中仍有谍子,此刻想来也是冒死传出的信息。
“是吴定远用毒酒所杀,想不到那吴定远如此狠毒。”袁义承也是叹息,原本龚易斌还是他们埋下的重要棋子,结果却失算。
何乐觉得这已是事实,并不值得此时将他叫回来。
“找你过来,是让虎贲军暂缓攻击,该让这些东西上场了!”袁义承情知他急着返回前线,所以才拉着他来到移动营帐的后方,掀开布帘后何乐就看到几台木头组成的架子。他一眼认出这是名为飞石机的攻城车,不过眼前的是改良版,比起以前的更加轻便灵活。想来是袁义承他们计划用来打羯人的武器,现在拿来对付叛军的营帐,还真是用对地方。
何乐突然就后悔起来,早知道先让柯智宇做几百张阵符应急,此刻配合上飞石机,简直不要太疯狂。
“好,我可以借用一台吗?”之前收缴了刺字营的火晶石和阵符,现在刚好派上用场。
“你拿去用就行,又何谈借!”袁义承知他定是要用那种危险的东西。
何乐可算是所有将领中最热衷爆炸物的一个,而且他也是最了解火晶石爆炸的一个。所以当他看到飞石机时,就知道又到将火晶石用于战场的时刻。也好教那些人什么才是火晶石的正确用法。
当然他也知道这样教肯定会让对方学去,以后的战场也将变得更残酷,更具有不确定性。但时代是进步的,不可能一直停留在蒙昧期。总不可能打几千年几万年战还在用刀枪剑戟,还在骑着战马东奔西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