实际上,这座破败庭院精致的程度,在整个大周朝当中可能连中等富裕家庭都算不上,也就只是一个稍稍有些积蓄的商贾富户。
只不过在此处地州城邦当中,可算是有些积蓄的小老爷,这才能够建造出如此一座偌大的庭院。但在实际当中,单以这座庭院的造价花费,可能还抵不过在安澜城或是临安城当中建造一座小小的酒肆。这也就是城邦地位悬殊的缘故,在这个时代当中,越是接近天子的地方地产的价格便会越高,而且同时其他的花销也会相应要高出很多。反而是这种穷乡僻壤的小城邦,稍稍有些银两就能建造非常精致的小庭院。
当然,在水若母女二人眼中看来,哪怕是再破败也会觉得稀罕和惊奇,也直到她们看见那些圈养在庭院里的肥羊时,才能终于感受到一丝熟悉的气息。毕竟葜里忒人也会养殖羊群,也会将羊群圈养在一个地方。
尽管无回落当中并没有顶级的食肉动物,但羊的存在是为了解决肉食的问题,所以为避免出现意外,葜里忒人还是会将羊群圈养在一个固定的位置,也会有专门的放羊人负责看守肥羊。
至于勒不花公主,那就更是习以为常。毕竟就连羯人的皇宫内,都会以放养着羊群。羊应该可以算是羯人最重要的财富象征,也是除了马之外最重要的硬通货。如果说马算得上是羯人世界当中的代步的重要工具,是帮助羯人杀敌的利器,所以马有时候可以被羯人称之为家庭的成员。而羊则是羯人财富的象征,哪一个中等阶层家中没有羊,那就意味着这个家族已经没落了。所以无论在哪里,羯人所住地附近必定会有羊存在,尽管皇宫内所圈养的羊已经成为一种象征,但也必定会要有,是不可或缺的。
绕过去养着羊群的别院,她们三人来到了这个院子后的厅堂。其实这些羯人弄混了一件事情,那就是他们把这处商贾人家的正门给直接堵上了,平时都是从院子的后门进出,因为羯人们觉得这样会更加的安全。在他们的心中,总觉得那种高大的门洞不安全,很容易被骑兵冲破。所以他们宁可将那些高大的门给废弃掉,而是从后院的窄小后门进出。
所以勒不花公主她们才会先看到圈养着羊群的院子,然后才到达正式的会客厅。此刻这名四十多岁的羯人统领正坐在厅堂之中,在他的面前则煮着一个锅肉食。那肉锅里正烹煮着满满的肉食,一股浓烈的肉味则弥漫在整个房间。只不过如果细看就会发觉,这一锅肉怎么看都不像是羊身上的。
勒不花公主进来的时候,便第一时间皱起了眉头。她特别不喜欢这个味,也不喜欢这种做法。所以当她看到这个统领正在烹煮人肉的时候,就会特别的反感。但她也不好表现的太过明显,所以依然按照羯人的礼节向这名统领行了一礼。
这名羯人统领端坐在椅子上没有动,正专心致志的用他手中的小匕首割着从锅里捞出来的肉慢慢享用。而他的手下,则小跑着过去,低声向他介绍勒不花公主报出的身份。并且还有意介绍了一下她的家族背景,怕他们这位有些饭桶的统领不清楚前因后果,会无意中得罪不能得罪的人。
尽管阿库台皇子已死,但是他母亲家族的这边却是曾经替乞力买家族生下过很多皇子皇亲。真要牵扯起来,谁也不知道会要牵扯出多少达官显贵。至少以他们家这位统领的小背景,是不足以去与之抗衡的。
听完自己手下的介绍,这位统领才放下手中的匕首,略微抬起眼皮子将勒不花公主上上下下看了个够。看着看着他的眼睛居然放出光来,脸上也显出几分兴趣的神情,开口道:“来来来,坐我这来吃肉。”
勒不花公主站在原地没动,反而很是厌恶。而站在她身后的水若母女二人,则被眼前地狱般的场景惊呆了。虽然她们从来没有吃过人肉,但是她们确实见识过自己族人以人作为祭祀物,更是看到过族人将活人宰杀后进行生祭以及烹煮的恐怖场景。所以她们同样能够一眼认出那锅中之物,也就意识到这位羯人统领究竟是何种角色。
如此恐怖的场景,着实将她们吓得不轻,到此时更是不敢作声,还有意无意的缩到勒不花公主的身后,试图将那个统领的目光彻底阻断。否则她们再继续看下去,恐怕会惊恐的叫出声来。毕竟人性是共通的,而食人则是恶魔的行为。
这名羯人统领看勒不花公主居然敢不给自己面子,于是他的眼中渐渐显露出一丝凶残的模样。毕竟这么多年来他独自掌控着这座小小的地州府,面对那些懦弱如待宰羔羊的大周朝遗民,他早已养成了生杀予夺的性格。只要是他看上的,也没有谁胆敢拒绝的。只要是他想要的,就没有得不到的。整个小小的城邦内,所有的一切只要他愿意他都会去强占过来。
在这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,他便成为了这里唯一的主宰者。
现如今,他因为自己那特殊的嗜好,所以看着身着男装的勒不花公主会产生出邪恶的想法。原以为他一句话,勒不花公主就会立刻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向自己示好。却不曾想对方竟然敢抗命,这在他看来简直就是大逆不道,是可以斩杀后烹食的。
“老爷,还请老爷细细思量,他们能够长途跋涉来到这里必然很不简单。所以还请老爷不急着发火。”那名上前通禀的羯人守军自然知道自家老爷的秉性。可他也明白这个看着人畜无害的同族少年,可能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。单看勒不花公主到现在也毫不畏惧的模样,很有可能在他身上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一面。毕竟大多数羯人子弟只知道烧杀,真正练出气度的还是少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