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……”李世民哪里知道这里面的门道,疑惑道:“可是他们一直在跟咱们贸易啊,马匹,皮革等,贸易没有间断过啊,他们若没有牲畜,这些贸易是如何进行的?”
“陛下,臣说的牲口,与马匹何干?他们的口粮,又不是战马,而是牛羊啊!至于那些皮革,臣查看过内务府的进货单,大部分的货单都显示,这些牛皮都是陈年的旧皮,陛下仁慈,没有没收他们的财产,他们这是用以前积攒下来的皮革,与咱们做生意,交换粮食啊!”
“可是,这些存货又能有多少呢?两年多了,他们的存货想必也剩不下多少了。如果他们的存货没了,他们的牛羊数量又没恢复——”李牧看着李世民的眼睛,道:“陛下可能想到,到时候会发生什么?”
李世民倒吸一口冷气,结果他怎能想不到,到时候这些被逼走投无路的突厥人,又会重蹈覆辙。
“臣不妨再给陛下讲个故事,《史记·鹖冠子》中一段,魏文王问扁鹊,你们哥仨都是大夫,谁最厉害?”
“扁鹊说:“长兄最善,中兄次之,扁鹊最为下。”
“魏文王问他为什么,他说我长兄治病,是治病于病情发作之前。由于一般人不知道他事先能铲除病因,所以他的名气无法传出去,只有我们家的人才知道。我二哥治病,是治病于病情初起之时。一般人以为他只能治轻微的小病,所以他的名气只及于本乡里。而我扁鹊治病,是治病于病情严重之时。一般人都看到我在经脉上穿针管来放血、在皮肤上敷药等大手术,所以以为我的医术高明,名气因此响遍全国。”
李牧悲天悯人一叹,道:“陛下,臣献此计,不是想做扁鹊,而是想做默默无闻的扁鹊的兄长啊。消祸患于无形,救苍生于水火,这是臣的志向啊……”
感慨没完,脑袋上被打了一记,李世民听不下去了:“少在这儿装圣人,继续往下说,你的初衷朕明白了,具体怎么做!”
“好办!”李牧收起表演,继续说道:“只需要陛下下旨,迁内附无产之突厥百姓来江南耕地,剩下的一切就都好办了。”
“怎么个好办,朕可没觉得!”李世民没好气道:“你当事情那么容易呢?先不说咱们这边,就说突厥那边。阿史那思摩就算再怎么跟朝廷亲善,他也不会傻到把自己的人口显出来吧?”
“这怎么能叫献呢?”李牧一副不解之色:“他们已经内附了啊,内附了,就是大唐子民。陛下是大唐的皇帝,圣旨便是言出法随,他只有遵命执行的份儿,怎么能质疑呢,他若质疑,便是欺君,便是要造反,陛下砍了他就是啊!”
“这……”李世民被噎了一下,瞪了李牧一眼。其实这内附,也就那么一说而已。大家为了顾全大局,想出来的专有名词。以前也有这种事情,游牧民族被打服了,就说要内附。但实际上人家还是自己干自己的,不存在完全归顺。李牧不可能不知道,但他还是故意这么说了,李世民很是不悦!
李牧见李世民冷哼,忙道:“从前是一样,但到了陛下这儿,就不能不一样么?从来如此,便是对的么?”
这话令李世民深思了起来,过了一会儿,他点点头,道:“朕可以下旨,但你怎么保证阿史那思摩一定会听话?他若阳奉阴违,耽误个一两年也不足为奇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