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俯身,黑白分明的眸暗色涌动,目光胶着在她身上,嗓音低哑得不像话,“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动你?”
她对上他的视线。
这一瞬间,薛听荷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。
她心脏颤得一秒比一秒剧烈。
她脊背挺直,微仰着头看他,低低笑了下,开口道:“我又没说不让你动,你想来的话,那就来啊。”
“刚才如果不是你那么快推开我,兴许我还能发挥得更好一点。”
纪朔直起身,语调沉沉,“您这么开放的心态,的确不太像第一次与人接吻。”
她淡笑着道:“接吻还真的不是第一次。”
男人自嘲似的扯了下唇角,并未再开口说什么。
可他现在的表情无疑在告诉她,他的猜测被证实了。
薛听荷手臂微抬,长指轻轻滑过他的侧脸,“你是不是吃醋了,嗯?”
他低眸,纤长浓密的眼睫在下眼睑处落下一层深深浅浅的阴翳。
“没有。”
“真的没有吗?”
“说实话。”
她的声音轻轻的,却带着不具名的蛊惑之意,“我想听你说。”
她问,“纪朔,你喜欢我,对不对?”
不知过了多久,他低沉的嗓音才再次落入空气中。
他的嗓音淡淡,听不出任何别样情绪,“你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,我们不合适。”
薛听荷看着他,声音坚定,“可我偏要勉强。”
她不要再错过他了。
她不是没有想过去找他,只是,他就像是屏蔽了所有关于她的信号。
她几乎问遍了所有的初中同学,却一无所获。
关于他的任何信息她都没有寻见。
后来,她去德国修研究生。
关于他的讯息……就更别提了。
那段时间,她几乎没再听到过任何同学谈论他。
也就是那个时候,她才意识到——
时间真的能冲淡一切,包括她们原本在意到了极点的事或人。
可他却总爱出现在她梦中。
有人说,当你梦到一个人的时候,证明他正在渐渐忘记你。
她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。
但她不要。
这样于她而言真的太不公平了。
他凭什么就可以轻轻松松地忘记她,可她却几乎每天早上都要重新失去他一次?
梦境里面的他对她有多好,醒来的时候就有多失落。
那种从云端跌倒谷底的失落感,她几乎要承受不住。
以至于那段时间,她醒来之后常常会止不住地流眼泪。
如果他选择忘记她,为什么又选择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她面前。
他当初之所以不告而别,一定是有原因的吧。
如果他主动坦诚,她会理解。
就算一时半刻没有办法彻底理解,她也会站在他的角度,努力去换位思考。
“薛大小姐,追您的男人那么多,您这又是何必?”
薛听荷深吸口气,以一种故作轻松的语气道,“目前追求我的男人的确是不少,但是——”
说到这里,她刻意停顿了下。
他问:“但是什么?”
薛听荷却转移话题,抬眸对上他的视线,那双漂亮的狐狸眼楚楚动人,“你离开那么久,连个解释都不打算给我?”
“您想听什么?”
“关于你,一切。”
“今天太晚了,您应该早点休息。”
“我已经二十六岁了,纪朔。”
“我有权利选择自己什么时候休息。”
他压低声音,道:“我不想说。”
“好。”她淡淡应了声,没再多说什么。
推门下车之前,薛听荷转眸看向他,道:“我的初吻,是给了你的。”
他大概并不知道。
在初三结束后的那个暑假,她也有想过——跟他告白。
可没等到她说,他就离开了。
初三模考四次,纪朔次次都能拿到年级第一。
至于她,全年级第三十名就是她最好的成绩。
她偏科,语文英语成绩还算不错,但物理数学成绩差,而他这两科基本每次都能考满分。
就算扣分,他顶多也只扣一道选择题的分数。
四模过后,薛听荷看到他满分的答题卡时,就生出一种想和他换脑子的冲动。
临近中考那段时间,纪阿姨,也就是纪朔的妈妈,经常不在家。
她听妈妈说,她找了个外地的工作,那边儿提供住宿。
为免来回折腾,她就住在那里了。
也因此,薛听荷经常拉着纪朔回他们家吃饭。
虽说他自己也会做吃的,可他正在长身体,天天吃白水煮面条怎么行。
而且那个时候,她还发现,小时候明明比他瘦很多也矮了不少的林倾,那个头都快要赶上他了。
有时候他也会找理由拒绝她,但她不管,他不答应,她就缠着他让他答应。
他最怕她哭。
而她找准了他的软肋——她每次装哭他都会心软,然后照着她说的去做。
那天,吃完晚餐后,纪朔照旧来到她的书房给她补习功课。
学了大概一个小时,她妈妈敲门进来,把两杯牛奶端给了他们。
薛听荷趁他出门去洗手间的空当儿,往他的牛奶里加了点儿对身体无害的助眠剂。
然后,趁他睡着的时候,吻了他。
只一下,就只是轻轻碰了下他的唇。
她的心脏就砰砰跳个不停。
那晚,纪朔是在他们家客房睡的。
事后,她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做得好像有点过分,但又忍不住为自己开脱——
怪他太勾人。
她只是做了自己一直以来想做的事罢了。
在喜欢他之前,她也不知道,自己竟然能将一段感情坚持这么久。
以至于,没有办法再接受除他以外的任何人。
她伸出手,推开车门之前,淡声道:“我第二次与别人接吻,就是刚刚发生的事。”
薛听荷轻笑着,“听明白了么,纪先生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