仍旧是无话,沉默在夫妻中蔓延开来。
这在弘晖走后,已经是常态了。
四福晋面色不变,搁在膝盖上的手一下一下地捏着手指上的骨头。
“福晋。”
话音的叹气声让人心颤。
四福晋稳住心跳,抬眸:“爷你说。”
她听着,但也就这样罢了。
四爷垂下眼睑,语气艰涩地说道:“穆琪儿原本是爷唯一一个身体康健的孩子。”
“所以?爷以为是我动的手?”四福晋眼里的受伤一闪而逝,她勉强笑了笑:“证据呢?爷便是听了谁的话指认我,也该拿出证据来,否则我好歹是上了玉碟的嫡福晋。若是平白这么被冤枉,我……妾不服。”
“你……”四爷蹙眉。
四福晋看着他笑,就像当年李氏这样责问她的时候,四爷偏袒李氏那样的拿出证据来。
“爷不必怀疑,妾说的话还是算数的,真有证据,妾认了。了不起就是赔上这条性命,可爷该知道,从弘晖走了后,我也没那么怕死了。”活着当然好,她还想看着李氏这个贱人以后的下场。
可若是逃不开死,也没关系,她的弘晖一个人在地底下已经等太久了。
四爷愠怒:“都说了,晖儿的死,是意外。”
“他也是爷的儿子,还是唯一的嫡子,他的死,爷难不成不会难受?可爷查过了,他的死的确是意外。”说这话的时候,四爷攥紧了拳头,心口也在麻麻地疼,抬眼却对上四福晋讽刺的眼神。
她不信!
四爷嘴里一苦,腥味瞬间弥漫开来。
下一瞬,豁然起身,朝外走去。
四福晋平静地甩了帕子:“恭送四爷。”
四爷在门口站住,过了半晌后说道:“殊兰她没有说其他。”
四福晋有些意外,但很快又平复下来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
四爷说的该是她方才气急说的话,但自认的,四福晋绝对不会认为是这位才回来的二格格说了什么,不过是愤怒之中的气话,真要说,那自然也是指向李氏,再不济还有其他人呢。况且这次的事情,对方还帮了自己,若是她在庄子外面犹豫不前,许是真的要被四爷次责了,而目前自然还是爷没有查到什么。
四福晋心里松气之余,又有些怅然若失,便是龚嬷嬷回来了也不知晓,只一个人默默地坐在位置上。
四爷出了正院,神色茫然,脚步却已经不自觉地到了李氏的院子。
院子里面正屋几间都点着灯,十分亮堂,就像是在迎接四爷的到来。
“大格格住哪里?”
提灯人:“东厢房。”
四爷转头看去,内室的地方只有一盏昏暗的灯火在若隐若现。
大格格醒来过,又沉沉睡着,如今仍旧是昏迷的状态,大半的药都是被强行灌下去的,好在命是保住了。
可就像四爷对四福晋说的那样,她这条命差不多也只剩下半条,以后的四爷府又要多一具病恹恹的身体。
四爷已是过了而立之年,生的孩子其实不算少了,没生出来的也有那么几个,可说起身体康健的就只有弘晖和穆琪儿。从前也想过若是这样康健的身体放到几个儿子身上会不会更好,但这个念头也就一闪而逝,他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诅咒自己的孩子,只是奇怪为何李氏宋氏几个生的孩子都是病恹恹的。可四爷也没想过就这么一个小汤山之行,断送了穆琪儿的健康。
“李氏呢?”
“在屋里呢。”
“陪着弘时?”
“三阿哥喝过药睡下了。”
也就是没有陪着了,四爷眉心拧了拧,脚步一转去往庄子更深处的院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