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咸安宫到永和宫就有些远了，中间还有经过乾清宫。
钟嬷嬷在前面带路，故意绕去了御花园。
四爷看在眼里，满目的冷意。
等在永和宫里看到十四的时候，那是一点也不意外。
“四哥。”十四爷从椅子上跳了起来，举手就要给四爷打招呼。
四爷嗯了一声，从十四爷面前走过，到了坐在宝座前的德妃那，一丝不苟地跪下行礼：“给额娘请安。”
“安？”德妃不痛快四爷漠视十四，那尾音拉得长长的，却在钟嬷嬷进来后不情愿地哼了一声：“有你们两个，额娘当然能安。”可说出口的话，语气非常冲。钟嬷嬷总劝着德妃对四爷能有对十四时候三分的柔软。
可那是德妃的错吗？
任谁碰上个这么冷冰冰，硬邦邦，活像一根冰柱的儿子，都不得给冻到三尺之外。
德妃面色沉沉，四爷见了那脸就更冷了。
好好的两母子，这才碰头就变成这样。
在从前，十四爷巴不得如此，虽说都是亲兄弟，可额娘就一个，舅家也就一个，偏向一个，另一个自然而然就得被放弃。
让他们两头靠，十四爷可从没有考虑过过这个可能性。
只是现在这个情况不同，他把人叫过来是有事情要问问这个四哥，可不顾一个照面，额娘就把关系弄僵，十四爷忍不住拍了拍额头。
啪地一声响亮后，德妃把目光转移，看了一眼十四的脑门，竟没有红晕，这才嗔怪地瞪了他一眼。
“额娘。”十四爷轻轻喊了一声。
德妃眼皮一跳，心里就有些不得劲，原本来的时候母子俩个都商量好了，可现在让她开口，更甚至同老四软了语气，那都让她觉得难堪。
余光扫向四爷，发现他正跟一个木头人似地垂眸望着地，心里才压下的火气又冒了出来，德妃就不信老四不知道，她把人叫来的用意。
他这是什么意思？
是想让她这个额娘下了脸面，同他求软。
德妃心里不忿，一双原本应该温柔似水的美目，却像是染上红云。
四爷的眼睑微微一颤，视线更加低垂，眸中伸出的讽刺被暗中藏了起来。
“四哥，是这么回事。”十四一看德妃的表情，就暗叫不好，再看四哥那边，浑身散发拒人于外的气息，都把他的寒毛给冻出来了。偏是他实在好奇南书房的事情，也不知道是原先投靠八哥的人被斩落太多还是其他，总之南书房那个地方，他是一点耳目也没有，根本没办法摸进去，知道里面的消息。
十四爷把四爷叫过来，就是想知道，在南书房里发生了什么事情，还有皇阿玛的心思，他猜不透，想从四哥口中听一些有用的消息。
不管如何，几个兄弟中，唯有前面几个皇子，同皇阿玛相处的时间最长，老大老二不说，老三那嘴巴如今跟用针缝起来似的，剩下的人里面，能给十四爷提供帮助的，也就只有四爷了。
十四知道，这些年，他的无赖让四哥不爽，可同样的他也只是不爽，同母兄弟的关系，让两个人天然比旁人走得近一些。
更何况，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向着他的额娘。
从知道四爷去咸安宫，还拿到钥匙进去后，十四爷几乎一刻没停地就跑到永和宫里，好不容易哄住德妃，让钟嬷嬷去半道上把四哥截留。
哪曾想，要说的话，要问的问题，又卡在自家额娘这里。
十四爷又气又后悔，要是之前自己稍微做一些事情，让额娘和四哥的关系缓和一下，是不是两兄弟现在见面，也不会这般艰难。
十四爷甚至连个话头都不知道怎么提起。
他本来是指望德妃的。
然德妃的态度……十四爷无奈把视线投向钟嬷嬷。
这永和宫里，能劝得住额娘的，除了钟嬷嬷就十四，只是如今四哥在前，十四想着自己若是去额娘面前可以表现，也不知道四哥会不会小心眼病发作，让事情适得其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