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安风寒,岭南却依旧风和日丽。
东合州的滩头,只着一条牛犊子裤的冯盎光着脚丫,看着新出现的第一艘宝船下水,年轻人似的在沙滩上蹦着,
冯智章满眼的不解,不过是一艘船而已,兴奋个甚么劲?
阿耶,你是服过养命宝么?
冯智章当然不知道宝船除了大之外,水密设计也是超越这个时代的,更毋论尖底的设计远远胜过现在的平底船。
“儿郎们,上船!”冯盎挥舞着手中的衣物与横刀。
一群水军呼喝着拿起家当上船。
武器是必须的,铁甲却换成了轻便的皮甲。
在海上穿铁甲,一旦落水,必无幸免。
“起帆……”船老大的喝声飘荡在海面上。
军士们努力升起硬帆。
与软帆相比,硬帆的起落速度确实要慢许多,实在是因为硬帆太重了,可硬帆对风力的运用却是让软帆相形见绌。
冯智章一脸不爽的上船,才撤了跳板,一股海风袭来,宝船骤然启动,差点让冯智章摔了个大马趴。
那么快?
冯智章估量,自己乘过最快的船,速度也只有宝船的一半。
最紧要的是,宝船比平底船要稳得多,即便是有大一点的风浪,换其他船只已经晃得厉害了,宝船却只是微微晃动一下,又若无其事的前行。
“噢嗬嗬……”冯盎如野人一般赤着胸膛,在海风中呼啸。
“耿国公威武!”军士们笑着,纷纷上手操作。
速度太快,很多人一时半会还没有适应,手忙脚乱在所难免。
越过几个熟悉的海岛,进入陌生的水域,风浪渐渐大了。
“摆三牲,祭龙!”船老大扯着沙哑的嗓子厉喝。
高香烧起,猪、牛、羊绑上船头,一刀之下,身首异处,俱皆抛到海中。
这便是传承了千年的风俗,新船下海要祭龙王,祭品按船只大小来论,虽然明眼人都知道没甚实际作用,更多的可能是招来鲨鱼,但这是在求心安啊!
风浪更大了,足有三楼层高的大浪打来,船老大的脸都白了,却见宝船一个倾斜,又神奇的摆了回来。
“前进!”亢奋的冯盎振臂高呼。
连身份尊贵的耿国公都豁出性命不顾了,额们这些小卒子还能说甚么?陪他疯陪他去放纵吧。
硬帆挂足,长橹拼命摇起,宝船劈波斩浪,虽然有些晃荡,却仍旧稳稳的冲出浪区。
看到眼前风平浪静的海景,军士们都欢呼起来,冯盎不由得意洋洋地笑了。
“额家兄弟果然厉害,一个北方人都能鼓捣出如此稳当的船。”
唯一受不了的就是冯智章,腰间系着绳子,扶着栏杆,吐得稀里哗啦的。
陆地!前方出现了陆地!
然而,冯盎却泄了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