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有传言,这位蓝田伯颇为凶悍,今日才算是见识到了,把大唐权臣赵国公的世子吆来喝去的,一点面子不给。
但愿,他别在卷宗里找出甚么大毛病。
小毛病么,呵呵,只要是人,只要做事,就没有不错的。
刘禹锡说过“案牍劳形”,可见翻阅大量卷宗也是挺累的,至少长孙冲的感觉是如此。
还好,有桌椅可坐,比起在马上受罪强多了。
不仅仅是长孙冲在翻阅,王恶也在翻阅。
不过,长孙冲这不谙世事的人,翻阅卷宗也是不明所以,偏偏王恶又不肯提点他,所以长孙冲越看越糊涂。
但是,要他向王恶低头请教,绝无可能!
难道自己这饱读诗书的才子,在这方面还会输王恶这个不文不武的家伙?
阅完一卷,合上卷宗,长孙冲在脑中迅速梳理一遍,把各项数字大致汇聚到一起,突然“啊”的尖叫起来,身子猛然站起,整个人大汗淋漓。
“发现了?”王恶似笑非笑的看着长孙冲。
带着一丝惊惧,长孙冲点头,一言不发。
能不反么?
一卷卷宗里,半数土地都是高家的,那些失去土地的人,只能沦落为佃户,一年在地头劳作,结果还未必能够饱腹。
甚至有更凄惨的,连佃户都当不了,准备去当流民!
这时候,仿佛干透了的草堆,只要有一点火星子下去,立刻成为熊熊烈火!
至于弥勒教是邪也好、正也罢,重要么?
人绝望的时候,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!
所以,定远县令被活剐,从某个角度来说,也是咎由自取。
大唐才开国多少年啊,这土地兼并就如此的丧心病狂!
长孙冲知道甚么话该说,甚么话不该说,索性闭嘴。
扔下卷宗,王恶带着长孙冲扬长而去,连与魏宝交待的场面话都懒得说。
若没有魏宝的纵容,事情如何会到这不可收拾的地步?
“有何想法?”王恶审视着长孙冲。
“触目惊心!”长孙冲咬着牙,低低的咆哮。“这是要生生把百姓逼反啊!额这就上书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