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东的一家酒楼,一身儒袍冠带、一脸凌然正气的达奚诚与同窗聊着进士科。
三十老明经,五十少进士,可想而知,即便同是科举,明经与进士的难度区别甚大。
当然,难度与回报是成正比的,明经出来,终究只能是些佐贰,而进士出身,却可以做正堂官!
达奚氏是鲜卑姓氏,如今也是雍州一大姓氏。
等闲不会有人招惹达奚氏,今日却是撞了邪。
几个游侠儿进了酒楼,达奚诚乜视着游侠儿,一脸的不屑。
甚么时候,这酒楼的档次降到连游侠儿都能光顾了?那些低端的酒肆才是他们应该去的!
不过,达奚诚端着架子,不想与这些游侠儿在任何接触。
与这些城狐社鼠有往来,可是达奚诚这号正人君子的耻辱。
“是他!”
“是他!是他!就是他!”
一名名游侠儿言之凿凿的指着达奚诚。
“兄长,额看得真真的,昨夜爬萧寡妇墙头的,就是这禽兽!”
“没错!兄长请看,这就是他爬墙时落下的扇子!”
达奚诚一口老血险些喷出。
身为国子监监生、达奚家的青年才俊,真要看上个女人,需要去爬墙头?这污水泼得也太没技术含量了吧?
白虎不由分说的走过来,摁住达奚诚,解开他的衣襟。
不知为何,原本空无一物的衣襟下,一条条的肚兜、内衣落了一地。
这是栽赃!
达奚诚吼了一嗓子,却见原先与他同桌的同窗们,经验老到的撤到其他桌,与那些陌生人谈笑风生,似乎从来不认识达奚诚。
达奚诚亲身体验了一把众口铄金、三人成虎的滋味。
百口莫辩!
众目睽睽之下,从身上掉下这么多肚兜、内衣,便是倾黄河之水也洗不干净了!
达奚诚脸色苍白,偏偏怎么也晕不掉,即便想装晕逃脱这身败名裂的场面,偏偏腰上的刺痛提醒着他,只要敢晕,那锥子就敢扎进去!
一瞬间,达奚诚就明白了,对方的报复,来得那么猛烈,那么不拘一格。
脖子上挂破鞋、肚兜、内衣,达奚诚被游侠儿押着游街,白虎那锣还打得格外响。
“走一走、看一看了啊!达奚家的监生夜爬寡妇墙了啊!”
好事不出门,坏事传千里,达奚诚万万没想到,消息如同腋下生翼,飞到了国子监那一头。
国子监司业一口老血喷了出来:“丧心病狂!这样的人不配成为监生!立刻除籍,公之于众!”
司业是国子监二号人物,仅在祭酒之下,一个小小的监生除籍,他自然是一言决之。
“兀那游侠儿,休得胡言乱语!”一名国子监监生怒喝。
这一刻,达奚诚热泪盈眶,终于有同窗看不下去,要出面制止了!
“达奚诚道德沦丧,不配为国子监监生,司业已将他除名!你再叫喊监生的名称,国子监不与你善罢甘休!”监生大喝。
居……居然是落井下石的?
达奚诚觉得,整个世界都在遗弃他。
……
长安韦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