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将那支红梅花随手抛在了雪地里,只能进了那个院子,等着凌波为她向萧翾通报。
萧翾原本就在等着她,凌波不过才转进屋中,很快便又出来,让观若进门。
一曲暂毕,珠楼娘子站在一旁,等着丝竹再起,再为萧翾重新歌一遍。还是一样的《何满子》。
观若坐在萧翾身旁,脊背为她寒凉的手所轻抚,在萧翾身旁再听一遍,心中又更添了几分排解不去的愁怨。
自到庐江城,裴俶不过在府中住了寥寥几夜而已。
便是那样的几夜,他也几乎时时都要过来骚扰观若,应当是没有时间,听珠楼娘子诉她的衷情的。
而这一次他更是干脆叛逃,什么也来不及给在意他的人留下,珠楼娘子憔悴的厉害了。
便是嗓音,听起来也不如从前那样圆润如东珠了。
幸而唱这样的曲子,添上对五陵少年薄幸的闺怨,原本也是合时宜的。
这一遍歌完,萧翾很快摆了摆手,令房中所有的人顷刻间都退了下去。
她要和观若说话,总是只有她们两人。
她往这一瞬间人去楼空,空寂下来的厅堂,取过了一旁的酒壶,为观若倒了一杯酒。
“这里原本是陈氏太夫人所住的院落,这个厅堂,是每日晨昏定省,儿孙满堂。”
“而我,却不过有满堂的歌女乐伎而已。”
在雪夜之中飞驰骋许久,观若面上由酒意引发的红潮,早已经不复存在了。
她接过金樽,回忆起珠楼娘子所唱的歌词,“难道大人也曾后悔过,不曾‘早嫁王昌’么?”
这歌曲不过提及早早出嫁成家的邻家女儿,可后来的生活究竟如何,终究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。
萧翾的性格与心性注定了她没法过这样平凡的人生,任凭谁家女儿欣羡,都不会是萧翾的。
她听的,不过是曲中的“薄幸”二字而已。
萧翾听罢,轻轻笑起来,伴随着窗外雪重折竹的声音,“后悔从来无用,无用之人才会后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