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既身体的重量在一瞬间朝着她涌过来,观若还是太高估了自己的力气和受过伤的手臂,他们一起摔在了地上。
手臂上的伤口又裂开了一些,纵然身下是草叶,草叶之下却还有砾石。
晏既于她而言实在太重了,她不知道自己身上又多了多少细小的伤口。
观若挣扎着从他身下站起来,握着眉瑾的那条马鞭,重重的朝着踏莎挥了一鞭。
踏莎受了惊,很快向着林中幽暗之处奔去。这是她眼下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。
不光是让踏莎去吸引林中的猛兽,也是因为晏既前生曾经同她说过,踏莎是一匹好马,它既能认得回家的路,也能找到自己的主人。
林中的夜晚处处都是危险,他们往哪里走都不对。
将自己的马放走无异于饮鸩止渴,可什么都不做,也就是在原地等死而已。
等到天明,情况一定会好一些的。
踏莎受惊奔逃以后,林中有了更大的动静,不知道有多少观若看不见的东西,追随着踏莎的脚步而去了。
不过这些声音很快也就渐行渐远,消失在了观若所能感知的范围里。
观若静静的听着林中的动静,紧紧地握着晏既的那把剑。
直到许久都不再有什么声音了,她才松了一口气,重新在裙摆上撕下了新的布条,先将自己手臂上的伤口扎紧了。
她也流了很多的血,干涸在手臂上。
从她遇见晏既以后,她就一直在反反复复的受伤。
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,望着如同睡着一般的晏既有些无奈地想,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孽缘呢?
她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处理自己背上的伤口,伸出手将晏既扶起来,让他同她面对面,靠在她的肩膀上。
这样的动作,前生他们其实做过许多次,他比她要熟练的多。
可是此晏既安静的如同木偶,中秋的月色明亮,照在他的伤口上。
它溃烂地更厉害了,几乎已经看不出鲜血的颜色,只剩下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。
晏既的面色苍白,身上却烧的滚烫。
她不能像他一样,在她起烧的时候寻来冰块。
她只能将自己的手交替着放在他额间,在寒凉的秋夜里反复地去握他冰凉的剑柄,求来比体温更低的多的温度,祈求着他身上的温度能低下来一些。
晏既渐渐地开始低声呢喃起来,没有什么意义,只是重复地唤着她的名字,“阿若……阿若……”
观若周而复始地做着这样的事,听着他的呓语,她的心好像忽而澄明如镜起来。
她不必欺骗自己了,反正也没有旁人要来听她的心声。她并不想让今生的晏既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