伏珺往一旁望了一眼,不知道有谁在路旁堆了雪人,不过半人高,惟妙惟肖。
“也是,说不定到了那时候,今日街市之上的人,人人都要同旁人炫耀,他们是见过当今天子的人。”
晏既还没有想的那样远,他毕竟连薛郡都还没有走到。
“百姓如此,并不值得苛责。只是如今王氏的那几千俘虏,大多编入了我的军队之中,战力不足,还需要好好操练。”
“方才倒是不该进城,该直接出城往军营去的。”
他并不想进书房,犹豫了片刻,打算重又出府,往军营去。
他之前始终都不能明白为什么观若忽而会知道原来他也是重生之人。直到那一日他偶然发觉了阿柔的那幅画已经不在了。
后来他召了嘉盛过来,却也再没有找到。
这是对于他身份最明显的提示,他醒来之后绘了云蔚山中的情形挂在书房之中,也并不是为了让阿柔临摹。
可就是这样巧,阿柔临摹了这幅画,附在家书中送给了他,离家千万里,他只有好好收藏。
他是从来也不会乱放东西的,母亲和妹妹的东西他向来收的很好,没理由到了观若手里,他还懵然不知。
像是有人在推动这些事。
晏既走到一半,忽而发觉自己好像不能再往前走。
他的披风被伏珺捉住,他停在她面前不远处。
在他回过头来的一瞬间,一个雪球迎面砸来,被他捉在了手心。
他捉的力气太大,那雪球捏的不紧,一下子便裂开了,像是在空中又下了一场雪。
伏珺大笑起来,不过片刻,自己身上也挨了一下。
晏既一面捏着雪球,一面道:“小时候吃过那样大的亏,如今也还是爱玩。”
小时长安下了雪,他们在御花园中打雪仗,九江陈氏的一个小郎君,在雪球之中包裹着石块,砸在了伏珺的后脑勺上。
留下一道疤痕,如今只怕也还能摸到。
他说她是外邦之人,南虞人总想要侵占梁朝的疆土,他厌恶她,希望南虞人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梁朝的土地上。
九江与南虞相接,在梁帝初登基的那几年,年年都有战事。
南虞是无雪之国,伏珺在来到梁朝之前,从没有见过雪。
她伸手去触摸着她脑后的伤疤,往事已如烟尘散去。
“他希望南虞人永远都不要觊觎梁朝的疆土,不要踏上梁朝的土地,但我不是这样想。”
“我希望我们虽然是两个国家的人,却永远都能友好相处,互通有无。”
“我希望南虞的孩子,也都能如我一般,知道雪究竟是什么样子。”
希望他们能在同一片白皑皑的雪地上一同玩耍,丢向彼此的雪球之中不要再有石块。
她将她手中的雪球砸向晏既的脖颈,大声地笑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