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个屁的毒!
他家小阿虞分明康健得很。
同时他也不禁深深地感到担忧,阿虞这些年,想必鲜少踏出冬藏仙府,竟连这般明显的江湖谎言都没能识破,叫那叫什么……赵奉仙的混小子一骗再骗。
西门闻香怕吓到姜虞,忍了又忍,才将怒火按捺下去,僵着脸道:“他给你的解药在何处?拿来与我瞧瞧。”
姜虞乖乖地掏出解药,双手奉上。
西门闻香解开瓶塞,低头一嗅,黄莲清苦的味道沁鼻而来。
他差点又双叒要破口大骂,外加怒摔药瓶,好悬是忍住了。
西门闻香装作若无其事地把药瓶归还给姜虞,淡淡道:“阿虞,这是黄莲清心丹,可助清修,多食不益,容易形成依赖。”
“不是西府海棠之毒的解药?”
西门闻香摇头道:“阿虞,你没有中毒。”
姜虞:……
她忽然觉得有点丢脸,自己居然被那小变态耍得团团转,着实可气。
西门闻香从白绫上扯了一片布片下来,挤出鲜血写了一张符,交到姜虞手里。
“阿虞,你既说那小子是太阴宫之人,那他身上必然下有三更催命符。”
“三更催命符?”
西门闻香解释道:“这是太阴宫用来控制十八水府和五镇海渎的东西。”
“太阴宫人,每隔三月,就要回到太阴宫中,领一张阎王府,以缓解身上种下的三更催命符。否则三更催命符发作起来,立时便要丢了性命。”
姜虞低头看着手中的符,隐约觉得上头的符文有些眼熟,好像……
和江玄托人传递给她的那张符有点像。
“我本已立下誓言,此生绝不再用符术shā • rén,但这小子欺你太甚,不给他一些教训,义父实在咽不下这口气!”
“我给你的这张符,乃是反写的阎王符,若与三更催命符相遇,便会提前引发三更催命符发作。你将此符藏好,出去之后,趁其不备,贴到那小子身上,了结了那祸害。”
(二)魔头受伤
姜虞将西门闻香给她的符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,这下终于肯定,这布片上的符文确然与江少主给她的那张黄符一致。
那江少主给她那张符的意思……也是要她趁赵奉仙不备,出手偷袭他吗?
姜虞确实不喜欢赵奉仙对她的威逼胁迫和冷嘲热讽,但也没有讨厌他到欲置他于死地的地步啊。
姜虞心中犹豫,将这道阎王符收入储物灵囊中,忽地指尖碰到一样事物,她拿出来一看,却是在包厢中赵奉仙给她的计时沙漏。
现下沙漏中的沙子已漏了一半,姜虞见了,才蓦然惊觉时间飞逝。
她此刻心中除了感怀西门闻香对“她”的关爱,还有诸多疑问,但时间不多,目下也只能择其重点问之。
“西门前辈,晚辈心中有三桩事情,希望前辈能为晚辈答惑。”
西门闻香颔首道:“阿虞你问。”
“第一件事情就是,您对当年嘲风谷一战到底知晓多少?我母亲是否真地如某些人所说,是害死冬藏仙府弟子的罪魁祸首?”
西门闻香闻之,脸上隐隐有些阴戾之气闪过,但被他掩饰得很好。
“阿虞,你母亲是一位敢爱敢恨的奇女子,你只要记住,这世上她唯爱你父亲与你,无论她做什么,都是为了你们好。”
姜虞听了这个回答,便知西门闻香有所隐瞒,避重就轻。但他并未直接否认自己的问题,难道“她”的母亲真地向太阴宫通风报信了吗?
可她早已嫁与姜冲为妻,和过去一刀两断,又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呢?
但姜虞知道,西门闻香不想回答的事情,她再问亦无济于事。
“第二件事,您为何会被黑水城城主困在万里湖水牢中?”
西门闻香有些感慨道:“此事说来话长。当年我挟符箓金册出逃,在嘲风谷中几乎丢了性命,等到清醒过来,人已到了黑水城中。”
“黑水城大城主敖宗说是受故人所托,要保我一命,却又将我囚在此处,逼迫我交出符箓金册。我早已答应师父,绝不让金册外传,是故多年来一直与敖宗周旋。”
“敖宗进不了我在苍龙木树洞外所设的结界,我这身残破之躯,也无法离开这龙宫的龙气滋养,这件事情,就成了这么一个两僵之局。”
姜虞听罢,不由抬眸细观西门闻香气色,见他虽然瘦削,但身上依然有股雪松般的凛然之气,瞧着倒不像将死之人,心中才暗自放下心来。
她今日出去,日后必定是要寻机会回来将西门闻香救出去的。
“西门前辈,我一直不明白,即便您当年男子身份败露,又为何一定要大闹一场,烧了藏书宝阁,携符箓金册出逃?”
西门闻香面色怔然,久久不语。
许久,才低叹道:“符箓金册是师父投注了毕生心血的事物,我不能让任何人毁了它。”
“当年我师父一过世,府中长老便提议找出符箓金册,将其销毁,免得书中禁术流传,贻害世间。但我觉察此事不对,几番查探下来,更发现冬藏仙府的长老中混入了太阴宫的奸细。此人提出此事,目的就是夺取符箓金册。”
“当时我被阵法反噬,身受重伤,已无力护符箓金册周全,又深知冬藏仙府那群长老必定不会信我,毕竟在她们眼中,我西门闻香从头到脚,满口谎言,连身份都可以伪造,还有哪句话能信?”
“为了不辜负师父的心血,我只好大闹一场,假装携符箓金册出逃。”
姜虞讶然道:“冬藏仙府仙府中混有太阴宫的奸细,那……我姑母知晓此事吗?那奸细还藏匿于府中吗?”
西门闻香摇头道:“我当年诸事缠身,已无心力将此人揪出,几番查探,也不过是锁定了几个身有嫌疑之人。”
西门闻香说着,探手过来,指尖轻抵姜虞眉心灵台。
顿时,姜虞便觉灵台一清,似有一股清流涌入其间,随着这股灵力涌入她识海的还有几个陌生的名字。
“阿虞,你若回到冬藏仙府,千万小心这几个人。”
姜虞点了点头,见西门闻香还在源源不断地给她输送灵力,毫无罢手的意思,不禁唤了一声:“西门前辈?”
西门闻香额上泌出一层细汗,苦笑道:“阿虞你根基太弱,就这么让你出去,独身一人对付那小子,义父终是不放心。你七魄有缺,此生想在术法上有所大成,必是极难。我为你渡灵打通灵脉,你出去之后,转修飞剑或炼器吧。”
“若都不喜欢,拜入夏鸣仙府门下也可。”
语音落下,姜虞但觉一股磅礴的灵力涌入四体百骸,灵力如甘泉,一波一波地冲刷着干枯堵塞的灵脉。
起初姜虞觉得周身暖如春阳,惬意自得,到了后来,渐渐感到灵脉有些刺痛,最后眉心灵台刺然一痛,眼前顿时一黑。
在双目无法视物的这段时间中,她脑海中有无数浮光掠影一闪而过,大多数是一对年轻男女生活在一起的场景。
男子额心处有一点梅花印痕,一身银甲白袍,风流楚楚,清贵逼人,而女子则妖娆妩媚,娇俏动人。二人站在一处,当真风采无双,一对璧人。
姜虞心中隐约知晓,这对男女,恐怕便是“她”那无缘得见的父母。
在那些如走马灯疾速飞过的光影中,姜虞看到他们或是对剑,或是弹琴,或是像寻常小夫妻般共入庖厨,携手作羹汤,只为哄小女儿开心,不禁在心中感慨,这真的是一对神仙眷侣,恩爱夫妻。
只可惜,天公不作美,叫他们年纪轻轻便丧了命。
渡灵的时间分明很短,姜虞却觉得好似度过了一季春秋。
等到涌入体内的灵力变成涓涓细流,她眼前才慢慢恢复光明。
姜虞尝试运起体内周天灵力流转,虽然并未感受到明显的提升,但灵力的运转似乎比之从前顺畅许多,没了她与诸葛绮红打架时的滞涩之感。
西门闻香为她渡完灵,本就苍白的面庞愈发失了血色。
姜虞微微起身,展开双臂轻轻抱了西门闻香一下,道:“西门前辈,我出去之后,一定会想方设法将您救出此地,您等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