岩石下埋着半截断剑,多年风吹雨打,已然锈得千疮百孔了。
西门独秀脚步一顿,面上露出怔然之色,显然知道这柄断剑是何人所留。
西门闻雪瞧他神色不太好,不由叹息道:“风雅,这么多年过去了,你心中还没有放下那件事吗?”
西门独秀面色微变,撇开脸去,不再看那断剑,冷冷道:“西门闻香叛离家门,乔装扮为女子另投他宗,此等欺师灭祖的行径,是我们淮阴嫡脉永远无法抹去的奇耻大辱!”
“他改投他宗便罢,竟还与其师传出丑闻,其师逝后,更是盗取了冬藏仙府的宗门宝典潜逃,此等不忠不义不孝之人,怎堪配用‘西门’这个姓氏!”
西门闻雪走到巨岩旁,将那柄断剑扶起,面露肃然之色,道:“风雅,你视你的小叔叔为家族耻辱,我却不这么看待。”
“他改投别宗之举虽不妥当,却也是无奈之举。生在西门家中,却天生剑骨有缺,终其一生,拼尽全力都无法在剑道上取得进益,若是你,又会怎么做?”
西门独秀沉默不语。
“当年西门闻香携带符箓金册叛离冬藏仙府,其中内因,除了他自己,旁人皆不得而知。外界传言皆是猜测,你又怎能断定他真是为了一己私欲才携带宝典叛逃?”
西门独秀眼神微黯,道:“那师徒恋情的丑闻,总不会是假的。冬藏仙府的长老们再如何,也不至于抹黑他的师父。”
西门闻雪冷笑一声,语带嘲讽,反问道:“风雅,谁与你说师徒相恋便是背.伦?”
西门独秀语塞道:“这是……是世道所行,世人皆遵。”
“世道所行,世人皆遵,难道便是正确的吗?”
西门独秀被问得哑口无言,眸光重新投向那柄锈迹斑斑的断剑,陷入沉思。
……
诸葛绮红和姜玉并驾而行,行至一片红叶似火的枫林中,诸葛绮红忽然勒马停下。
姜玉也停了马,回头问:“绮红师妹,怎么了?”
诸葛绮红想起路上江玄对她的警告,和江玄看她的眼神,那种冷冰冰的眼神,看她宛如在看一具尸体。
想到这里,诸葛绮红心脏骤然一缩,忽然有些恐惧地意识道:如果她不听从这位江少主的安排,他真地随时都会杀了她!
并且以他的心计和手段,完全可以让人瞧不出任何破绽。
诸葛绮红本来还有些摇摆,毕竟她之前把姜虞得罪得太狠,那江少主早已对她起了杀心。
就算她这回对江玄言听计从,也难保他不会过河拆桥,若事成之后他还想要自己的性命,自己焉有抵抗之力?
可方才姜虞在马车上对她冷嘲热讽,她数次暗中向姜玉求援,姜玉均视而不见,她便清醒了。
那位江少主靠不住,这位冒名顶替的姜家大小姐更靠不住。
两害相权取其轻,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朗了——姜玉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她,她根本不会伸手帮自己,只会在自己陷入泥潭的时候站在边上看笑话。
况且她现在小命就在江玄一念之间,其实根本没有更多的选择。
诸葛绮红缕清思路,也坚定了自己的阵营。
她阴恻恻地朝姜玉笑了笑,问道:“玉善师姐,我其实一直很好奇,你究竟为什么要暗中针对虞师妹?难道你怕她抢了你少府主的位置?”
姜玉道:“绮红师妹你难道是误食了毒蘑菇,怎么青天白日的就开始胡言乱语了?”
诸葛绮红笑道:“哎呦,玉善师姐,你这是着急了吗?你不是一向温柔可亲,怎么会说这样酸溜溜的话呢?不看脸的话,我还以为这话是出自虞师妹之口呢。”
姜玉不想在理她,调转马头正准备走,右手忽然被诸葛绮红扯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