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餐是火锅,食材很丰富,有很多东西顾晨夕都没有吃过,甚至没见过。
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也被一股脑的往下放,万物皆可烫?顾晨夕对此持怀疑态度。
大猫,土狗买了很多酒,白的,啤的都有,大家举杯痛饮,看不出来,在场两位女同胞的酒量都还不错。
除了队长和顾晨夕,其他人都是喝的啤酒,顾晨夕不太喜欢喝那玩意。
“啤酒不好喝,而且容易胀肚子。”顾晨夕解释道。
队长点头道:“是这个道理,那喝点白的?”
顾晨夕笑道:“只能一点,喝不了多少。”
队长微微摆手,“走着。”
“走着。”酒杯相碰,顾晨夕仰头喝下,感受着喉哝传来的热度,像是一团火,直直向下,最终落到胃里,缓缓燃烧。
“喝不惯?”看着顾晨夕怪异的表情,队长笑着问道。
顾晨夕摆摆手,“好久没喝了,有些生了。”
队长‘嗯’了一声,扭头看着正在玩游戏的几人,他们玩的叫‘乱劈柴’,重庆土特产。
至于玩法队长和顾晨夕两人看了半天也没有看懂,只见对战的两人手飞快的比划着,跟着嘴里说着什么,不一会儿其中一人就莫名其妙的输了,输的代价就是喝一杯酒。
已经连输三把的蓝梅怒喝一声,拍案而起,一口气喝完一杯后,一只脚踩在椅子上,“再来!”
“算了吧,小梅。”一旁的香菜柔声劝说着。
“别拦着她,香姐,今天我要喝趴她。”土狗笑道,“不会怕了吧?叫我一声哥,哥哥考虑给你放放水。”
“放你娘的狗屁,老娘会怕?再来!”蓝梅怒道。
“好,待会别哭哦。”
……
“不去玩两把?”队长问。
“没玩过,不会。”顾晨夕道,“队长不玩?”
队长看着顾晨夕,摊摊手,笑道:“我也不会,年轻人玩的东西,跟不上他们的步伐咯。”
顾晨夕笑笑,身体越来越热,脑袋有些昏沉,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。
“上头了?”队长抿了一口酒,微微笑道。
顾晨夕甩甩脑袋,“好久没喝了,有点上头。”
“那就少喝点,喝酒嘛,适当最好。”
顾晨夕轻‘嗯’一声,回过头眼神迷离的看着众人。蓝梅终于赢了一把,马不停蹄的把酒给土狗满上,还特意端在他面前,好像生怕他耍赖一样。
土狗抽着嘴角,好家伙,赢一次搞得像次次赢。
锅里的热气缓缓飘向空中,消失不见,玻璃窗上覆盖着一些小水滴,水滴滑落,留下一道道细痕。
顾晨夕靠在椅子上,仰着头望着天花板,电灯明亮的光照进他的脑海,闪过他的记忆。
曾经他也和某个家伙坐在饭店里,吃着火锅,干着白酒,醉醺醺的说着一些平时不敢说的事情,在那个还没恋爱就失恋的日子里,顾晨夕第一次醉了,醉得稀里糊涂。
他酒量其实还是不错的,只是那天的酒异常的醉人。
这可苦了那个比他还瘦弱的男孩,搀着他一步一踉跄的往回走。他倒好,嘴里尽嚷嚷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,手舞足蹈着,还一口一句‘我没醉,不用管我’,让人哭笑不得。
顾晨夕突然笑了起来,队长诧异的回头,以为自己错过了什么精彩节目。
顾晨夕缓缓起身,突然觉得有些闷,想去外面吹吹风,抽根烟。
队长也跟着一起,两人来到阳台,顾晨夕掏出烟装给他一支。
队长微微点头。打开隔门的瞬间,一阵微风吹过,让人不禁打个哆嗦。
“提神。”队长舒展双臂,全身骨骼发出一阵脆响。
顾晨夕没有回答,感受着凉风吹拂脸庞的感觉,虽不至于到打寒颤的地步,但他还是感觉到了实实在在的冷意,这是他踏入二品以来,第二次感觉到冷了,而且还是在同一天。
他不清楚,但他知道一定有什么地方出问题了,按道理来说二品武夫的体魄不会对这点温度有感觉,即使是零度,大雪飘飘,一丝不挂的他也不应该感觉到冷,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?顾晨夕眉头紧皱,没有一丝头绪。
“挺冷的哈。”队长说着,裹了裹身上的外套,眯着眼看着远方。
顾晨不置可否。
“你知道为什么组织叫黑潮吗?”
队长突然的问题让顾晨夕摸着头脑,他怎么可能知道。
“不妨猜一猜。”队长笑着说。
顾晨夕沉思半天,依旧摇了摇头,“不知道,黑潮这个名字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?”
队长没有着急回答,反而老神在在的抽了两口烟,接着又问道:“你知道气运吗?”
“命运?气数?”顾晨夕说,“我不信这个的。”
队长扭头看了顾晨夕一眼,转而笑着道:“年轻人啊,不知者无畏,挺好的,我以前也是一样,可有些东西不信归你不信,它自在那里。”
顾晨夕愕然,静待队长的下文。
“异人又被称为‘被诅咒的人’,异人拥有着常人没有的强大力量,但同时也有着很严重的缺陷。”
队长停了下来,直直盯着顾晨夕的眼睛不说话。
“什么缺陷?”顾晨夕问。
“他会消减身边人的气运。”队长道缓缓道,“普通人如果和异人走得太近,那么他的气运或多或少都会被影响,其影响程度与血脉纯度成正比,纯度越高,消减的气运越多,所以异人一般都不会与普通人走得太近,会刻意保持距离,就连对最亲的亲人也是如此。”
队长侧过身,看着屋内正在打闹的众人,苦笑道:“他们一年就回家几次,而且不会停留太多的时间,给家里的理由最多的就是工作忙,没时间。可其实我们除了日常工作之外,其他很大一部分时间都是在休息,执法官这个职位最不缺的就是假期了。”
“孤独,恐惧,虚荣,黑暗……等等所有类身上的负面情绪混合在一起,就这是黑潮。也是我们这种人身上都带有的东西。”
“其实每个人身上都有‘黑潮’,只是我们的黑潮更深不见底,更暗无天日。”
顾晨夕脸上的表情呆滞了,队长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小,小得如同蚊虫震动翅膀发出的嗡嗡声,但在顾晨夕的脑中却像是炸雷,震得他脑子一片空白。
队长以为他被吓住了,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,安慰道:“不过不要担心,这只是对普通人而言会是这样,但不包括武夫,武夫命硬着呢。”
队长丢掉烟头,狠狠踩熄,“异人本就是异类,很多人是这样分类的,狗日的杂碎些,分得还挺准。”
风声呼啸,寒意越来越明显,可顾晨夕此刻却浑然不顾,脑中无数遍的重复着队长的话。
队长看着双眼空洞的顾晨夕毫不在意,认为他只是被吓住了而已,当初自己第一次知道真相时也是这般震惊不已,甚至还要夸张一些,他不愿去相信,但事实就是如此,改变不了。
他也需要时间来适应吧,毕竟这么年轻。
沉默良久,顾晨夕低下头,看不清表情的说:“原来是这样吗?”
他的声音很轻,被风一吹就散了。
顾晨夕双手颤抖着撑着栏杆,竭尽全力。
香菜本是随意的瞟了一眼站在阳台的两人,却再也摞不开眼睛。
那个身形本已经不再瘦小甚至于有些强壮的少年,背拢缩成一团,在风中微微颤栗,就像一条被抽掉脊柱的败狗,下一刻就会支撑不住瘫倒在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