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陆师姐的房间在西厢,她不常在宫里待,也不要人替她收拾,估计房里都盖了灰。”一名弟子推开了院门,把尹秋往内里带去,边走边同尹秋闲聊。
尹秋提着裙摆跨过门槛,眼前的小院清雅幽静,地上积了厚厚一层雪,一条长廊隔开了庭院与房舍,间间弟子房门窗紧闭,唯有一间是上了锁。
陆怀薇是无悔峰长老之徒,又主管宫外事务,按道理来讲,以她的身份该是能有一处dú • lì的住所,可她却选择与别的弟子们住在一起,可见平素并不是个过分讲究的人,尹秋入宫这些年,无悔峰也来过好些次,却是一次也未来过陆怀薇的住处,当下不免多看了两眼。
“这是房门钥匙,”领路的弟子将钥匙递给尹秋,问道,“不久后便是年关了,陆师姐自己怎么还不回来?还要师姐你帮着她取东西。”
尹秋上了阶,神色自若地答道:“陆师姐公务繁忙,正好我也还要下山一趟,顺道就替她取了,有劳师妹带路,余下我就自己来,师妹自去忙罢。”
两人互相行礼,礼貌道别,等这弟子的身影消失在庭院之中,尹秋才开了锁,推门而入。
陆怀薇久在山下办事,这屋子里的确遍布灰尘,但也布置得整洁,并不杂乱。尹秋关了门,又开了扇窗透气,借着昏暗的天光把屋内肉眼能看见的地方都翻找了一遍,意料之中的什么也没发现。
既是要来宫里当细作,必然不会将什么把柄随意留在房里,即便要藏东西,也一定是暗格一类的隐秘之处,尹秋很明白这个道理,便又在房里四处摸索起来,然而时间一点一滴流逝,她却是什么机关也没找到,连暗格也不见哪里有,整间房简朴素雅,与别处无异,尹秋甚至将地板和砖墙都挨个儿试了一遍,竟也都一无所获。
难道陆怀薇并未在房中留下过任何蛛丝马迹?
可一个人要在某处埋伏多年,纵是再小心谨慎,也总会有放松和疏忽的时候,怎么会就这么干净,连一点痕迹都不曾留下?
然这房间也不大,一眼就能望到头,尹秋在这处已翻来覆去找了好些遍,汗都累出来了,她扶着墙根站起来,随意拉过梳妆台前的木凳坐了一会儿,瞥见那上头放着个首饰盒,便也打开看了看,里头都是些女儿家常用的首饰,无甚特别之处,尹秋粗略翻了两眼,待要将盒子盖上时,却是被一样别致的物什吸引了视线。
那是一条黑绳所制的手链,串了两粒色泽亮丽的小金珠,还挂着一片轻飘飘的蓝灰色鸟羽,样式有些特别,不太常见。
然而吸引尹秋注意力的却不是这手链少见的样式,而是那两粒小金珠上的花纹。
尹秋曾经见过满江雪所画的西翎国图腾,分明与这珠子上的花纹一模一样。
陆怀薇果然是西翎国旧人!
尹秋心中一喜,立即将手链取了出来,她看了又看,暗暗庆幸自己还好没有很快离去,有了这东西,也算是小有收获,尹秋将那手链收好,复又在房里转了一圈,确认这地方再无疏漏之后,她便将门推开,打算即刻返回惊月峰向满江雪禀报此事。
飞雪不停,寒风料峭,尹秋关了窗,锁了门,拢着肩上的锦袍下了阶,她因着那条手链心情大好,踩着积雪穿过院门时,却见外头迎面走来一个身着淡蓝松袍的翩翩少年,手里一如往常地随身攥着本医书,见了尹秋便脚步一顿,停在了原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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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孟璟?”看清来人是谁,尹秋眼眸一亮,“你怎么到无悔峰来了?”
青砖生绿苔,白雪堆屋檐,孟璟在这副场景之中莫名显得几分风雅,又有几分不知来源的沉闷,她似是也没料到会在此处撞见尹秋,脸上意外之色一闪而过,继而反问道:“你此时该是在惊月峰才对,你又怎会来无悔峰?”
有关陆怀薇的事,孟璟到此时还未得到过消息,尹秋听到这话便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她,谁知孟璟看见了她手里的钥匙后,便蹙眉道:“你去过陆师姐的房间了?”
尹秋抬眼看着她,尽量自然地笑了笑,说:“不过一把普通钥匙罢了,你怎么就要猜我是去了陆师姐的房间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