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婉书听他说着,喉咙里像长了根刺,堵得她再也吃不下,遂撂下筷子,缓了缓,和程大人说:“大人,我先回去了。”
“是不是觉得辣,多喝点水。”程春把自己的茶盏递给她,随口说。
傅婉书摇摇头,抿起唇沉默着离席。
席上有刑部的侍郎、郎中、员外郎,大家办过的案子数不胜数,见多了险恶,早习惯将别人的生死悲欢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。
傅婉书胸口涌起一股无奈的酸涩,回到隔间,努力将心思放到册子上,继续一本本翻阅起来。
她一直追崇公正和法治,骨子里刻着自由与平等,可身在这个世界,她无法与整个封建时代抗衡,只能坚守着一颗初心,在这个时代砥砺前行。
这个下午似乎过得很快,直到赵大人乘着车从宫里回来了,傅婉书才觉出天已有些暗了。
赵大人依旧沉着一张脸,拐进隔间看见傅婉书还端坐在案上翻着册子,面色稍和缓地说道:“邓都督在门口等着你呢,快出去吧,明个儿再看也是行的。”
傅婉书刚好看到最后一页,合上册子站起来向赵大人作辑,轻轻蹙眉,不知他所说的邓都督是何人。
难道是邓将军的父亲?满京城里只有他有资格被叫做邓都督吧,可他找自己做什么?
她走进程春的堂屋,看见案前无人,也不知他去做什么了,只好自己往刑部门口走去,心里越想越多。
邓将军的父亲好像在北疆戍边,没听闻回京了,可即使回京了,也不该找上自己呀!
嘀咕了一路,等她走出大门,看清来人是谁的时候,心顿时安了下来,门口站的那人分明是邓将军,赵大人为何称他为都督。
“将军,你怎么来了?”傅婉书松了一口气,欣喜地快走了两步,道。
“今日朝会上,陛下命我掌管前军都督府,分领几个卫所,以后的日子约摸就要忙起来了,怕再也腾不出功夫来找你,所以一下朝我就跟着赵大人来了。”邓吉负手站在门口,一袭绯袍衬得人如玉树,颀长魁梧地身姿更显端严。
他嘴角微微上扬,浅笑着和傅婉书说着话,语气轻快。
“那将军岂不是连升…”傅婉书垂下头,认真地数了数手指。
“三阶。”邓吉温柔地笑了笑,说。
“那将军可该好好庆祝一番。”傅婉书放下手,看着邓吉,又问:“将军想去哪里用晚膳,我做东给你道喜。”
“你想去哪?只要和你在一起,何处都可。”邓吉缓缓地说了一句,心跳有些快,紧盯着傅婉书看。
傅婉书却垂着头沉吟了片刻,低低地说:“我想去如意坊。”
邓吉闻言,噗嗤一下笑了出来,如意坊是妓馆,她想去那里做什么。
他抱起双臂,玩味地笑问:“为何想去如意坊?”
“说来话长,不过和案子有关。”傅婉书抿唇,小心翼翼地看着邓吉,心想将军今日大喜,自己竟还一心想着案子的事儿,他会不会觉得晦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