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洋去开会了,其间打过几个电话都是告诉他在干什么,紫漪觉得很温暖,冯洋给她一个暗示,他没有介意紫漪的举动,这让她放下心来。
紫漪内心还是很思念冯洋,但是。她的倔强使得她没有勇气拨通冯洋的电话,可是冯洋的电话打消了她的顾虑,他说“明天我就要回来了,回到家我就给你电话”,他的声音总是充满磁性,每次电话都能让紫漪感动很久。
他明天就要回来了,尽管紫漪很后悔那天没去见他,虽然是身体有原因,但再说得具体一点还是主观上的原因,她害怕出现一个她害怕的结果。
她觉得有必要给他打个电话,可是,拨通了电话她又有些迟疑,要不要打电话呢?说什么呢?发现原本很轻松的关系被自己的一次冲动变得有些难堪。他回了过来,“紫漪,有事吗?”
“没事,我是想问一下你明天大概什么时候回家,我可能晚上有点事,如果早我就早些过来,回来迟了我就不过来了”。紫漪编着谎话。
“可能3点左右吧,我一到就给你电话,等我回来哦”。冯洋说。
等待有些焦虑,三点早过了,她没有接到冯洋的电话,她拨通电话,电话那头传来的是“你好!你所拨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,请稍后再拨。”紫漪奇怪,难道冯洋不想接她的电话,否则为什么会无法接通呢?
心情变得有些烦躁,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,她突然发现自己是那么想他,那么强烈地想听到他的声音,这个在她梦中出现过千万次的声音,这个温暖而厚实的声音,她不断把弄着自己的手机,期待着冯洋会回电给她。
等待总是让人心焦,紫漪觉得自己的耐心被磨得差不多没了,她再次拨通电话,电话那头还是那个好听却一尘不变的声音:你好!你所拨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,请稍后再拨。
难道他改变行程了?难道他回家妻子一直在边上他不方便给她电话?难道……许多的疑虑在那一刻一个个地从紫漪的脑中闪过,她的心有些失落有些酸楚。
下班了,她突然什么地方都不想去,她躲进了自己的房中,她打开电脑中记录的日记,她又读到了自己的心,其实她对他始终有着爱的成份,只是因为冯洋是个君子,他们才能够像君子一样地交往,他们保持着非常纯美的交往,很多时候他的厚实更像她的父亲。
她没有想到电话接不通,接到的却是冯洋的死讯,她没有想到因为他她的生活刚刚有点色彩,刚刚能够感受一份温暖,他却突然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,走得不留一下痕迹,她不敢想像生活为何对她如此无情。
泪水就如开闸的水坝,哗哗地流个不停,再次感受到失去亲人的疼痛,父亲、冯洋,他们都是这样匆匆而去,不留下一言片语,不留下任何可以让她把握的抓手,她感觉心淌着血,心痛如绞,她的灵魂在那一刻跟着冯洋走了,她希望能够跟着到那个世界去,在那里,她最亲最爱的俩个人都在那等着她,她感觉灵魂从她的躯体中走了出去,飘飘摇摇,时现时隐。
天空在那一刻是黑色的,她等不到下班了,她的眼水控制不住地流,她不能在办公室中如此失态,但是,她没有办法忍住这份彻心彻肺的疼痛。
如一个游走的灵魂,她除了痛和伤感没有了其他的任何感觉,她没有办法来表达这份伤痛,她不停地责怪自己,为什么那天不去赴约定的见面,为什么自己懦弱的不敢见他一面,如果那天去了,或许冯洋还活着,他有一份牵挂就不会死,为什么……
告别仪式如期举行,紫漪不敢想像支离破碎会是什么样子,冯洋会是什么样子?她会以怎样的方式和他道别。
殡仪馆,冯洋的告别大厅外面已经堆满了花圈、挽联,正厅上横幅是:好人走好。竖幅写着:“正义之气长存”和“我们永远和你同在”。所有的朋友都在哭泣,没有一双眼睛里没有泪水,告别仪式比紫漪想像得场面还要大得多,她没想到冯洋有那么多的朋友,有那么多深深的挽惜,好像心痛不已的不止她一个人,她看到了他的妻子,她直立着接受着安慰,她始终以一种姿势接受着安慰。
告别仪式一开始,哭声便淹没了主持人的声音,这是一片哭泣的海洋,是一个痛苦的海洋,每一个人,每一个都在以自己的眼泪叙述着他的宽厚、他的坦荡、他给予过的帮助和无私,一个妇人冲上去即兴说了告别辞,她哭着说:如果没有你,或许我们一家早就完了,你救了我的儿子,救了我们一家,你每月的资助让我们这个家能够生存下去……哭泣终于让她哽咽了,她说不下去了,她的哭泣使得原本就悲凉的告别显得更加凄婉。
紫漪已经泣不成声,她知道自己的心将跟着冯洋走,不知道走向哪里。
化妆是成功的,冯洋的脸被缝得完好,他的姿态也让紫漪伤痛的心平和了些,她看到他躺着,尤如平时,她感觉他在看她,他在朝她微笑,她的眼泪就又下来了,她深深地鞠躬,深深地,她不知道怎么表达内心的痛楚,她相信冯洋在看着,心如她一样地痛惜这样的天人相隔。
她起身拥抱了他的妻子,她相信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的离去,任何一个不相干的人都在哭泣,都伤痛欲绝。他的妻子也不会例外。她在她的耳边轻轻说:保重,冯洋不会希望看到自己的妻子流泪的。
“谢谢!我知道你是我丈夫最好的朋友,他不至一次说起过你,谢谢!”他的妻子优雅地回答。
她们告别,紫漪知道她不仅是和冯洋的遗体告别,她是和自己的心告别了,她把心留下了,从此后自己就是一个无心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