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冽懒得搭理他。
段怀也不生气,他走到人群中间,笑嘻嘻道:“大家在玩儿什么呢?哦,原来是相扑啊,这没多大意思嘛!三哥,”他仰头望向高居上位的段冽,露出亮白的几颗牙,“咱们去跑马场射箭吧!三哥有所不知,我府上近日来了个射箭高手,百发百中,可与三哥匹敌呢!”
段冽换了只手,继续懒懒支着下颔,嗤笑道:“人家箭术厉害,你疯狂摇狗尾巴作甚?你算个什么玩意儿!”
满堂噤声。
段怀气得脸红脖子粗,他向来也是狂悖的主,平日下人稍有不慎,就得受罚,轻则打骂,重则砍手拔舌头。
这般残忍血腥,可有阎王段冽冲在前头,为其承担火力。民间竟没怎么传出段怀的恶劣行径。
“三哥可是不敢?”段怀激将道。
段冽凉凉瞥他一眼,笑意更轻蔑。
段怀攥紧手心,豁出去般道:“三哥,咱们今天玩出大的,我若输,便牵着你的马,在长安城绕上一圈,你看如何?”
段冽似是终于生出几分兴致,他慢条斯理地放下手,掸去袖间沾染的纤尘:“那便走着。”
这稳操胜券、纡尊降贵般的语气,把段怀气得又是一番死去活来。
好在他府上秦二的箭术确实超群,况且,若他拿住段冽刺杀探子的证据,岂不是……
段怀势在必得,眼里流转着精光,脚底如生风。
一大群人浩浩荡荡来到场地。
他们虽惧怕段冽,却忍不住想看热闹。
最最紧要的是,他们巴不得段冽吃瘪。
光幻想那副画面,就爽到了。
“秦二,你过来。”
段怀召来个壮硕男子,不怀好意地冲段冽阴笑,“三哥,你们箭术都是顶顶厉害的,就这么站桩射靶子,未免太没看头。”
段冽眉梢轻扬。
段怀嘿嘿笑:“咱们来活靶子,让人头顶簪花或佩果,骑马绕着圈儿加速跑,谁射得准,便算谁赢。”
段冽轻哂一笑,没拒绝也没答应。
他只是撩起眼皮,不屑地睨着段怀。
“在场诸位,有没有人想试一试肃王与秦二的箭术?”段怀生怕事情生变,他面朝围观众人,声音洪亮道。
偌大跑马场,顷刻鸦雀无声。
贵族们面色惨白,这是要让他们来当活靶子的意思吗?
死寂里,终于有个弱女子走出来。
她全身发着抖,几乎用尽所有力气,才能说出完整句子:“小女子相信五殿下,愿、愿意为殿下簪花骑马。”
这显然是早就安排好的。
众人眸中流露出悲悯之色,王家最近出了事儿,王三小姐想来也是身不由己。
“那肃王呢?”段怀眼里的讥诮藏都藏不住,他得意地抬高音量,“有没有人相信肃王的箭术?有没有人愿意同他并肩作战?有没有人……”
一声又一声,铿锵有力,不断回荡在宽阔马场。
众人噤若寒蝉。
自然没人出声。
谁愿意呢?除非有所求,有所图。
段冽身侧的林行攥紧掌心,神情愤怒。
五皇子摆明了故意落肃王的面子。
他几乎都要迈出脚步,并高声告诉所有人,他愿意。
可殿下右臂的伤……
林行这一迟疑,人群后方突然冒出道清凌凌的嗓音,那人微微喘着气,举高了手:“我,我我我,我愿意!”
全场咋舌,纷纷不可置信地朝后方看去。
这人似乎很有点搞不清楚状况,与上刑场般的王三小姐不同,他竟……像是来领赏的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