丹卿有些懵,眼底水波氤氲,他似是不解,但还是乖乖答:“二。”
段冽又拭两次,证明丹卿不是蒙对,而是真有意识后,他不再犹豫,把丹丸粗鲁地喂进他嘴里。
丹卿含着药,等他取水。
可段冽似乎忘了。
把乱七八糟的药草整理好,段冽转身离去,毫不迟疑。
丹卿不敢再麻烦段冽。
药丸一点点在他舌尖弥漫开来,苦得他想哭。
后面两天,丹卿意识时而迷糊,时而清醒。
段冽准时进来给他喂药,除此之外,再无任何动作与交流。
数千年来,丹卿一直不知寂寞是何滋味。
被狐帝宴祈关在须弥空间的那两百年,他早已学会自娱自乐。
可这两天,丹卿睁开眼,看到空荡荡的周围时,他竟莫名觉得,有些难以忍受。
思绪翻涌间,他会忆起平遥城的短暂时光。
如果没有经历过被悉心照顾的感觉,他是不是就还是从前的丹卿,受伤了委屈了,团成团,睡到睁开眼,世界依然是那个世界,他也依然还是他。
……
抵达郢都后,段冽并没着急联系西雍暗哨。
他找了家普通客栈,把丹卿安置在客房。
从离开京城那夜起,丹卿便时时饱受煎熬,无论是身体或心理,他都处于极其疲惫的状态。
那日,为采摘天星草,更是耗损丹卿大量元气,能撑到现在,全凭一口气吊着。
病痛日积月累,当身体再承载不住时,便如泄洪般,全面爆发。
丹卿这一病,连续好些天,竟都不见起色。
段冽虽不赶时间,却没闲情陪丹卿浪费光阴。
这日,丹卿刚睁眼,便见段冽抓起披风,冷冷朝他走来,他薄唇翕合:“去医馆。”
“我自己是大夫,没事的,我只是……”
段冽神色不耐。
丹卿看出他眉目里的怒意,咽下没说完的话,自觉道:“我自己穿。”
段冽也懒得帮丹卿穿,他把披风扔给榻上:“动作快点。”
丹卿撑着床板起身,因段冽这句嘱咐,哪怕手脚绵软,他也竭尽全力,让自己速度快起来。
一前一后,两人走出客房,左转,下木阶梯。
段冽步履匆促,丹卿望着他背影,扶着雕花扶手,努力跟上他节奏。
丹卿明白,段冽早不愿同他搅合在一起。
他没扔下生病的他一走了之,已是最后的仁至义尽。
突然,有拨人涌进来,段冽背影模糊在其中。
丹卿心急,欲匆匆走完台阶,却不料与一妇人相撞,她布袋里的橘子沿着楼梯,不断往下滚。
那妇人惊呼:“我的橘子!”
丹卿面露窘迫。
他不知该往前追,还是帮妇人捡橘子。
视线尽头,再寻不见那抹挺拔背影。
丹卿只好蹲下身,他捡起几个橘子,还给妇人。
怎知起身时,头晕目眩得厉害,竟险些狼狈跌倒。
妇人忙搀住丹卿,问:“小公子,你没事吧?”
丹卿摇摇头。
妇人看他生得眉清目秀,就是气色不好,心生同情道:“不好意思啊!怪我着急,我家囡囡想吃橘子,在屋里头等我呢!便没看路,撞到了你。来,这两个橘子送给你吃。”
言罢,妇人也不给丹卿拒绝机会,往他怀里硬塞两橘子,风风火火走了。
丹卿握着半青半红的橘子,走出客栈。
明媚阳光里,段冽正站在挂满果实的石榴树下,似在等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