潘纶想得出神,直到被齐念一声“老师”唤醒,才堪堪回神。他抬眼看去,就见齐念已经站在他身前。
十岁的齐念个子还不高,差不多到他胸口,但眼前人身姿挺立,自有一番昂扬。原本在他们身边闲聊的孩子早已不约而同安静下来,但他们紧盯着齐念,眼中有憧憬的光。
齐念的目光在周围环视一周,算是与他们简单打过招呼,便再次对着潘纶道:“老师,我们去下一处地方?”
潘纶松开小儿子的手,自己站直,轻点一下头:“……嗯。”
一整个白天,几人都在山庄内度过,接近傍晚时,才返回马车,启程回奚府。
路上,潘纶找到机会,同齐念表达歉意:“清晨秦正那事,我似乎误会你了……”
齐念似乎没想到他要说这件事,微微惊诧后很快又恢复平静:“嗯。”
潘纶观察他的表情,又道:“以后若有类似事情,你可先同我解释。”
齐念似乎有些为难,蹙眉思考片刻,才闷闷又“嗯”了声。
潘纶心底有些着急,但又无可奈何。这段时间相处下来,他多少算是了解齐念为人。他知道这孩子表面看着和善得体,其实内心傲得很,对这世界万物根本不存在什么温情。
他并不在乎旁人怎么看待他,所以也懒得去解释自己的行为。
这该怎么教导?
潘纶正头疼,马车已经在奚府门前停下。几人下车步行,刚进大门,就见奚新雨和沈桐站在一处说话。
见到齐念,奚新雨将人唤到身边。齐念正撒着娇,就听奚新雨冷着声线问:“秦家那边是怎么回事?秦正被永和钱庄的人囚禁,声嘶力竭骂了你半天,我在隔壁街都听到了。”
齐念脊背一下子僵住。
他在心中暗暗将永和钱庄骂了千万遍,抬起头,又是一张纯良笑颜:“娘亲,你听我解释!那秦正可坏了,沉迷dǔ • bó,簒夺家产,谋害亲哥,桩桩件件实在可恶,我是替天行道,这才……”
那乖顺模样,直叫刚才还在发愁齐念性子孤傲的潘纶看了个目瞪口呆。
沈桐走到他身边:“潘老先生?我们先进去用膳?”
潘纶回神,连连点头:“好,好……”
他怀着复杂的心情,跟在沈桐身后往里走。但又实在忍不住,走到半路回过头,朝奚新雨和齐念的方向看去一眼。
暮色下,母子间一派融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