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现在明公的军中,明公既往不咎,对他颇为重用,假以时日,凭他的武勇,必能得到足够的利禄,如果叛我投虏秦,他既为粟特异族,又无伯乐赏识,虏秦能给他什么?会给他什么?以他的决断,他不会做出错误的选择。
“你说他‘狼顾之相’,不错,他言必出‘不瞒你说’,似乎耿直,实际狡诈,可亦正因如此,他才适宜做阿利罗的信使啊!不狡何以入险境?不诈何以说赵宴荔?”
张龟最终被羊髦说服,笑道:“赵宴荔能否被安崇说服,尚未可知;我,被你说服了。”
……
安崇痛快地领命。
他取了阿利罗的信,带了几个掠胡时的同伴,装了两车的货物,装作胡商,离都南去。
行有数日,到了陇西郡。
上次到陇西的时候,安崇和商队的主事拜见过麴球,这次他绕营不入。
陇西、天水两郡虽属於敌对的双方,主干道上各有关卡,但小路很多,是无法全部断绝的。蒲獾孙、麴球两军的细作大多就是经由小路出入敌境。不过安崇却是无须走小路。
打仗是打仗,贸易是贸易。
粮、铁之类的战略物资,固是不可能堂而皇之地过关进入敌国,但别的商品,尤其是西域的货物,宝石、美玉、青金石等奢侈品,干果、葡萄酒等饮食物类,奇禽异兽等玩物,佛像等,很得蒲秦贵族、富人的喜好,蒲秦却是允许入境的,只是征得税特别高而已。
在两边的关卡都交过税,被仔仔细细地搜查了两遍之后,安崇等进到了天水郡内。
他的同伴之一问道:“赵宴荔身在秦营,怎么把信给他?”
安崇带的这几个同伴都是很早前就跟他一起掠胡的,彼此过命的交情,故是安崇没有对他们隐瞒此行的目的。
安崇笑道:“扣营求见就是。”
他的几个同伴都很吃惊。
一个说道:“若是被秦虏看出蹊跷,咱们几个,岂不就要全撂在秦营了?”
安崇不以为意,说道:“咱们是商贾,顺道给阿利罗送个信,能被看出什么蹊跷?”
安崇的这几个同伴多为粟特人,只从人员组成上看,确是像个粟特商队。
安崇交代他们,说道:“记住了,‘咱们只是顺道送信的商贾’!入了秦营,你们什么都不用管。秦兵怎么说,你们就怎么做。唯有两条,入秦营以后,蒲獾孙或别的秦将必会先见我等,我料他们会先诈上我等一诈,你们到时要作出惧怕的样子;秦兵也许会抢咱们的货,你们得装出肉疼。你们把这两条做好就成。其它的事,交我来办。”
诸人应道:“是。”
安崇又轻描淡写地说道:“若只说送信,怕是见不到赵宴荔。咱们就说,阿利罗另有口信要我代转。”
诸人说道:“君深计远虑,正该如此!”
蒲獾孙、赵宴荔的营地离天水与陇西的边界约十余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