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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叶二禁(2 / 3)

羽小姐也是扫过宝库的,掐指一算,面上已有惊容,叫道,“这也太厉害了,她只用了小半个时辰,便快把院子清空了?”

不错,此时院中落叶,已是在角落中堆成一处,阮慈手中持帚,双目微阖,气势端凝,稳如高山,和面前三片落叶隐成对峙之势,竟是第一次来扫院子,便扫到了这一步,犹自未露颓势!

这一幕若是落在外人眼中,可谓滑稽,但在羽小姐和天录看来,却是各自吃惊,天录低声道,“这笤帚……这笤帚慈小姐怎么还能握得住?”

羽小姐却是眼中隐隐闪过兴奋之色,喊道,“好玩,慈师妹,我来助你!”

正说着,便合身往院中一跃,天录也不拦阻,而是后退了一步,不敢再看院内。没了羽小姐功法遮护,他的注视便有可能引起气势变化,是以他不能再看了。但羽小姐却是闯进场中,也没有乱了场中气势,她口中滔滔不绝地说着话,道,“慈师妹,你别惊慌,我修有《紫清指玄集》,可以收敛气息,不会乱了你和这落叶对峙的气势勾连,还能助你一助,你自计较停当,便挥起笤帚,余下的我来助你。”

阮慈此时却没太多心思来计较她的来意,闻言也不犹豫,只捕捉到气势场中那三名大敌的破绽,明知后续还有变化,却也不再等待,赶在这一帚时机将尽时,挥了出去。

三片落叶应声扬起,却未被风力送往墙边,而是贴着风意周折向上,眼看便要切入风中,将那向下镇压之意,切成旋风卷扬向上,那羽小姐看准了,轻叱一声,虚空横踢一脚,距离落叶尚远,却是踢断了那股上扬之意,落叶气势被断,便被风意卷走,送到了墙边叶堆之中。

羽小姐松了口气,忙跑到墙边,拿来一个竹箕,催道,“快快快,将落叶装起来,你还能再挥几下?”

阮慈道,“我只能再挥两下了。”

她已挥了二十七下,不过恐怕自己实力被人揣摩,并未说出数目,不过即使如此,羽小姐还是颇为钦佩,“你还未筑基,便能坚持这么久,真是天生神力——两下够了,落叶跌入叶堆便不会再和你对抗,你力使得再巧一些,挥出风力。只一下应该便能全送进去。”

阮慈方才半个时辰里,已经将这笤帚当做一柄剑,把物性摸得精熟。这院子扫起来,其实也就如同和落叶互相喂招周旋,只是每一扫中间给的时间有限,而每一次都要比之前更沉。难当然是难,但远远比不上她还是肉眼凡胎时,炼化东华剑那一番炼狱般的体验更难。纵然笤帚再沉,也沉不过背负东华剑时,甚至无法坐起,只能仰卧的沉重感。即使当时的东华剑,份量比不上如今的笤帚,但带来的感受却是远远不同。当时她都撑过来了,眼下还在她能应对的范畴内。

这一帚挥出时,她双手犹如握持山峰,帚把欲坠,似是连肩膀都要跟着一起落入地中,化为尘土,阮慈并不理会意识中的辛苦吃力,将法力运进笤帚,直至竹枝尽头,意识似乎浸透到了那细微颤抖的竹枝之中,感受到风力从竹枝中穿过,又随着竹枝摇摆,产生微妙变化。

她挥出笤帚,意识透过竹枝驱使风力,将落叶卷起,送入竹箕,一片落叶都未曾错过,那少女合上竹箕,大声喝彩,阮慈弯下腰,从落叶下方拾起一个小葫芦,把玩了一会收入怀中,心中也是暗道仙家禁制神奇,便又上前和这少女通了称呼,那少女自称秦凤羽,是王真人的徒孙,不过她要比阮慈大了许多,已是八百多岁,正是筑基巅峰,正准备外出游历,寻访结丹要用到的宝材外药。

“你心里是不是想,八百多岁还没结丹,我的资质一定很是愚钝吧?”

秦凤羽什么都好,就是话实在太多了一些,她似是不知道什么叫言多必失,想到了什么便要讲出来,“嘻嘻,其实我修炼算是快的,只是我筑基炼了九层高台,修行着实耗费,师父又叫我夯实基础,所以在筑基期中多停留了好几百年。光是迈过这最后一层台阶,便花了三百年,唉,真是高台多一筑,光阴多一哭。最后一次闭关,我独自一个人在静室里坐了一百多年,等我出关的时候,原本的僮仆都死啦,已是他们的孙辈在等候我了。”

她既然义气相助阮慈,自然要好好攀谈一番,不过手里还有活计,阮慈便说陪她去,两人边走边说,很快便熟稔起来,阮慈问秦凤羽,“师姐跳进来帮我,却未触动禁制变化,也是功法之助吗?”

“哦,那倒不是,我能收敛自身气势,不破坏你们之间的气机牵引,这个是我的功法。至于禁制,那是师祖设下的,我可没本事糊弄。”秦凤羽笑道,“不过那禁制是感应贪欲和杂念触发的,我就和你一样,心无杂念,不起贪欲,不就够了吗?”

她话多得如此异常,很难想象心中毫无杂念,但这偏偏就是事实,阮慈对秦凤羽也不由刮目相看,笑道,“我可没师姐那么厉害,我心中没有贪欲,是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西荒宝库里,除了这小葫芦之外还有什么。”

秦凤羽眨眼道,“才不是,而是因为你已有了世间最好的宝物,也就不馋别的了——你姓阮,又在炼气期到我们洞天里来,剑还用得这么好,我猜你就是他们说的阮氏剑使,是不是?”

秦凤羽除了话多之外,其余全是上等的资质,聪颖敏捷并不弱于旁人。不过听她自己说,才闭关出来没有多久,阮慈也不知道她听了些传言,把自己当成阮容,还是明确知道上清门正用替身为她争取时间低调修炼。不过,秦凤羽聒噪之余,却很坦诚,知道什么都是竹筒倒豆子,她也不愿处处保留,便笑道,“我确实姓阮,不过我不在七星小筑里住,我族姐住在那里面。”

“我知道啊,你住在捉月崖,这名字从前没听过,应该是你现起的。”秦凤羽点着脸颊道,“不过我们紫虚天一脉从来不会拍别人马屁,尤其不会拍掌门的马屁,所以你若只是剑使的族妹,师祖是不会让你到西荒宝库来的,我猜你才是剑使。”

她议论洞天真人,言语间毫无敬意,大胆之至,天录却听得心惊肉跳,想要阻止还插不上话,简直痛苦万状,阮慈看得直发笑,道,“天录,你要不要在外面等我。”

天录赶紧答应下来,捂着耳朵飞奔出去,秦凤羽喜滋滋地道,“嘻嘻,你不否认,那就是默认了,你就是剑使!”

阮慈忍不住笑了好一会,才说,“凤羽师姐,你真的很聪颖——不过若是你暗中思忖,不要把所有思绪都说出来,那便能显得更聪明了。”

说话间,两人已走到南崇宝库之前,秦凤羽是奉师命来取宝材,却又和阮慈不同,将手中一面单子丢到院中地上,过了一会,屋门打开,两个傀儡捧着一个盘子出来,秦凤羽取过盘上的一个乾坤囊。期间嘴巴一刻也没有停,“人人都这样和我说,说我什么都好,只是多长了一张嘴——可我就是想说话呀,若我不说话,那便不是我了,我闭关时还自己和自己说话呢。我觉得要我不说话,便如同要我不吐纳一般,甚至比凡人喘不上气还要更痛苦。”

她疑惑地瞥了阮慈一眼,“你该不会嫌我烦吧?”

阮慈道,“还没有。”

秦凤羽松了口气,不吝表扬,“那么你是很有耐性的。我恩师就常说,我若是能忍住不说话,他还可以常送我到师祖身旁受些教诲,可我就是忍不住,也不知因此少了多少好处。”

阮慈笑道,“也不至于吧,真人性子挺好的。”

秦凤羽不禁大笑,斩钉截铁地说,“你在说什么呢!你见过我师尊没有?师祖呢?师祖是不是极和气、极俊秀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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