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慈道,“和你这样不服的人,还有许多,许多许多……”
她不觉想到了镇守虚数的蜘蛛上使,想到了楚真人、谢燕还,想到了北幽洲的残魂,想到了他的的那句话,“我对不起师父,可我不后悔……”
是呀,和胡不忘这样不服的人,还有许多许多,数不胜数,不知在自己的时间,自己的道途中,又做了怎样的选择。而这一切全因为她在虚数中掀起风暴,将思潮改变,从亘古至今,琅嬛周天的修士,心中便从不敬畏,难有盲从!
“你觉得谁是南鄞洲最大的敌人?”阮慈问胡不忘,“是斩断气根的我,还是中央洲陆的宗门,还是主持大局的清妙夫人?”
不等胡不忘回答,她又说道,“你知道么,修士心中,对周天道祖本该是敬畏服从,就像是那些生活在岳隐内景天地中的凡人一般,不论其多么愚蠢恶毒,但对所谓仙师,也是绝对的敬慕,仰他人鼻息而存,自然而然,便会对奉其意志行事……他们心中,没有对主人的反抗和不服。”
“像是我们要撞上的大玉周天,便从不会质疑道祖的决定,上下一心,为万年后的战事准备。道祖希望两天相撞,他们便想尽一切办法,让自己成为活下来的一方。他们不会去思索这个决定是否合理,是否公平,没有‘怎么可以这样’,道祖一念,便是天意难违,只有顺天而为,没有倒行逆施。”
“你以为,这样的思维合理吗?”
胡不忘面现挣扎,阮慈望着她笑了笑,“你心中有一点小小的声音,觉得太不合理,你很不服,可那些别人的识忆,却觉得这就是天经地义,南鄞洲众修士都十分敬慕崇拜道祖,是么?”
“……不错,这……这是因为什么?”胡不忘似已有些明白过来,“难道南鄞洲修士天然便和大玉修士一样,不会反抗道祖,因为……”
“因为南鄞洲的护洲大阵,虚实一体,令南鄞洲虚数不受侵染,躲过了这席卷周天古往今来的情念浪潮,”阮慈斩钉截铁地道,“也让南鄞洲成为中央洲陆必欲除之而后快的道敌!”
不服的人,怎样看待服从的人?解脱的奴隶,怎样看待情愿的奴隶?倘若无法改变其情念思潮,便消灭他们的存在,令南鄞洲陆沉瓦解,再不复存,所有思潮随护洲大阵一同埋葬,用血肉铸就服从的坟墓!纵使生灵涂炭,中央洲陆也不曾看在眼里,他们本就野性难驯,本就残忍异常,本就不服!
只是一念之差,成就无量悲惨无量劫,阮慈问胡不忘,“你知道,是谁掀起周天虚数之中,那大不敬的不服之念么?”
胡不忘双唇颤抖,热泪长流,喃喃道,“是你……是你……你生就不服,你……你激起了我的不服,你的情念感染了我,还有阿闵、阿华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