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清晨,如同那天一样,晨间醒来,房里又只剩燕逐月一个人,祁星阑这厮如同一个拔指无情的渣女般,总是走得特别早。
燕逐月起身,眸色阴沉,脸是病态的白,身后早已被冷汗浸透。
昨晚她在回溯当时的场景时,又经历了一遍,被蛇毒侵染后的痛苦,被自己此生摆脱不掉的噩梦萦绕,被密密麻麻的蛊虫啃食,与厉鬼相互厮杀,还有她最深处的秘密——
燕逐月前胸处心脏的位置,纹着婆娑门象征着圣女的印记,那朵幽昙花下是她最肮脏最不堪最厌弃的地方,她的心脏。
长老们说,燕逐月是早产儿,心脏先天孱弱,有早衰之相,但生而为圣女,要修习传承的魔功,她必须强大。
所以燕逐月被丢到爬满蛊虫的乌黑色血池里,与蛊虫相互啃食;丢到尸臭熏天虱虫乱舞的乱葬岗上,阴气缠绕,终日与活尸和厉鬼为伴……
在无边恐惧中,强烈的求生欲为她重塑躯壳。
但她的心疾,药石无救,发作时如同万芒穿心,冷意深入骨髓如同置身寒潭冰窟,只能活生生熬过去。
那晚在黑雾里,她突发心疾,才会被黑蛇攻击到,两相折磨下,被鬼手藤捆了去。
后来的燕逐月彻底神志不清时,只有触觉是清楚的,她只记得那个人臂弯很暖和,力度很温和,让她本能地想要靠近,还有在床榻上,咬入那人肩膀时,突然萌生的安全感。
舔舐那人肩头血时,嘴里丝丝的腥甜如同一阵凉风,吹拂在她的心脏,心头千虫万蚁钻咬般的痛楚居然在逐步瓦解。
那人的血好似安慰剂,可缓解她的心疾。
祁星阑那一句“你是我的良药”竟然一语成谶,只不过应该反过来,祁星阑才是良药,可缓解她的心疾。
燕逐月在心中暗忖:“真是奇怪。”
被临时标记的原因已经解开,燕逐月的脸阴沉沉的,因为那天晚上,好像是自己主动的…
与此同时,福来客栈一楼大厅内。
右护法慕柳绿摊开《修界日报》,指着一篇文章念道,“修界通缉令:灵崖山首徒祁星阑盗取九品仙剑诀,杀害目击者同门师弟王六,畏罪潜逃中……”
事实上,剑谱是师尊赠的,王六是纯属捏造的,如果祁星阑在场的话,或许会默默给掌门点个赞,做戏做全套,这才叫破釜沉舟。
左护法羡花红手肘撑在桌面上,捧着脸觉得有点郁闷,“原来如此,不只是爱情啊!”
“天真了吧~小红你想得太简单了,”慕柳绿咬了一口酥油饼,“咔滋咔滋”地咀嚼着,“就说怎么可能吗…好歹也是仙门首席,一代天骄,突然跑来倒追我们圣女,这原因只能是…在正派混不下去了呗~”
左右护法异口同声:“来吃软饭的。”
羡花红喃喃道:“但我还是觉得,祁道长和圣女挺配的,她们走在一起就很养眼…”
慕柳绿的脸色像是见了鬼,“唰”的一下变得煞白,把吃了半个的酥油饼一扔,急忙去堵羡花红的嘴,“小红,快别说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