摊开之后,梅雁槛向着窗外看了一眼,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,或者说,早在半个时辰之前便下课了。
梅雁槛的肚子也跟着咕噜噜叫起来。
好饿。
好生气,这厮居然拖堂!
宋堂主从未拖过堂!
梅雁槛越想越气,这人刚刚还抢她的小本本来着,还让她在众多同门面前说出那种话……
梅雁槛撕下一页纸,笔墨在上面肆意挥舞着,挥动笔墨的速度越来愉快,似乎有千般不快万种气恼。
然后她将这张纸团成一个小球,嗖得一下,向俞小棉扔过去。
但梅雁槛的准头不太好,她用得力气大了一点点,这个小纸团路走偏了。
小纸球偏离了原本的目标俞小棉的书桌,擦过俞小棉的头顶,砸向正在激情讨论着的两人。
好巧不巧,正好砸中祁星阑的侧颈。
侧颈感觉到轻微的撞击感,被什么东西砸中后滚落在肩颈之间,硌得祁星阑有些痒痒的。
祁星阑停止了发表言论,抬起手摸了摸,在衣襟和肩颈处的缝隙里摸到一个小纸球。
俞小棉回过头,眨了眨眼睛望向墙角里的梅雁槛。
梅雁槛整个人都有些怔忪,大脑在颤抖,嘴角在抽动,她此刻头皮有点麻麻的,似乎有千万蚂蚁蛆虫从头皮爬过。
梅雁槛:……@¥%感觉自己要完。
又有什么事情,能比上课传纸条,却不小心砸到道师还尴尬的呢?
如果有,那就是道师摊开了那个小纸团…
然后发现上面画了一只绿毛龟,龟的嘴里还衔着一把灵剑。
这把灵剑通身雪白,剑芒煌煌是刺目的银光,细细端详,便能发现和祁星阑的灵剑“踏雪飞浪”有几分相似。
绿毛龟的头上,还翘着一撮呆毛。
如果祁星阑此刻摸一摸自己的后脑勺,就能发现,今晨和燕逐月闹得太欢,并没有发现昨夜睡觉时压着头发,导致现在自己头顶竖着一缕半指长的头发。
衔剑绿毛龟的下面写着一行小字:
——早该下课了!拖堂拖了快半个时辰,刚才还抢我本本,讨厌!
祁星阑:……
静默了片刻,握着书卷的那只手挥了挥,祁星阑清了清嗓子,她的声音有些干涩:
“下课。”
众人纷纷拍掌,如雷般的掌声轰然响起,起此彼伏,每一声都是对这句“下课”最诚挚的感谢。
弟子们纷纷收拾好东西,
梅雁槛如蒙大赦,收起笔墨和纸卷的手速极快,就要开溜了。
祁星阑的声音幽幽从前方飘过来:“梅雁槛留一下。”
梅雁槛拿好自己的小包裹,肩膀又开始抖了起来。
估计在这个世界上,没有什么比被道师单独留下来更可怕的事情啦。
梅雁槛:要…要完。
祁星阑面无表情,紧紧抿着唇,垂眼看着手里的那片纸,端详着画上这只龟,然后抬眼看了看纸团的来源,那阁在墙角微缩成一团,身形有些发抖的黄衫少女。
梅雁槛抖动的频率更快了,她耸着肩,又向墙角里缩了缩。
梅雁槛:弱小可怜,不敢说话。
完了完了,祁前辈要生气了……
别罚我跑圈,罚我抄书吧!
我超讨厌运动的!我不要比别人多上几堂淬体课啊!
祁星阑面无表情地抖了抖手中的小纸条,袍袖一挥指向作为始作俑者的梅雁槛。
祁星阑抬起一只手,手指握紧成拳。
梅雁槛抖得比筛糠还快,她坚信下一瞬这个拳头就要隔空挥到她身上了……
意料之外的是,拳头之上,一个大拇指缓缓立了起来。
“画得挺好。”祁星阑看着那只长相颇为俊美,脖颈也有些修长的绿毛龟,为梅雁槛竖起拇指,明眸微弯,勉强扯起来的唇角表达了满溢而出的赞许之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