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咳咳。”祁星阑被口中的茶呛到,接着是一阵咳嗽。
“祁道长可要慢点喝,”燕逐月冷冷笑了一声,“没被蚊子叮死,你可别被自己呛死了。”
“燕姑娘,”祁星阑缓和了自己的呼吸,侧过身去问她,“那酥点,可合你胃口?”
两只油纸包一前一后迎面砸了过来,在堪堪要砸中鼻梁时,被祁星阑伸手接下。
“太多了,”燕逐月环臂站在不远处,瞥了一眼祁星阑冷声道,“我吃不完。”
太多了?昨晚不是吃得差不多吗?
祁星阑点点头,将手中油纸包递给章织锦,“你们尝尝看。”
“尤其是这家的蛋黄酥,数目限量,而且口味极佳,听闻吃过的人都哭了。”
章织锦接过油纸包:“谢谢前辈。”
“小棉你吃吧,”“我不爱吃甜食。”
燕逐月:“……”
“祁星阑,”琥珀色眼眸冷冷瞥了一眼祁星阑,燕逐月淡声道,“你真是有病…”
“想你的病,”没有片刻思量,祁星阑张口就来,“一日未见,思你如疾。”
这类话说得太多,几乎是成了条件反射般,自然而然就说了出来。
话刚出口,祁星阑就有些后悔。
在一旁吃菜包的章织锦,拿着包子的手指轻微颤动了两下,嘴巴张得很圆,几乎要塞下半颗包子。
她的新晋道师人选祁前辈,私底下就是这样的人吗?
这样为爱,甘愿做一名杂役,为讨好道侣,再肉麻的话也愿意讲?!
章织锦转过头看向身旁的俞小棉。
身着杏色长衫的少女脖颈一僵,嘴里的东西忘记嚼碎,手里被咬掉半块的绿豆酥饼咕噜噜滚到桌面上。
“昨晚,”燕逐月眉头微蹙,不太明白她的意思,“你我不是一整晚都在…”
不是灵修了一整晚吗?
明明她不愿意,却强要了一整晚。
祁星阑单手扶额道:“是我口误。”
燕逐月:“那就好。”
“我应该是…”食指稍稍在额前摩挲过,祁星阑抬起头那双漆黑的眼眸望向她,语气极为认真,“每时每刻不在想你。”
做戏,就要做足。
既然与她签订了灵修契约,就要履行责任。
更何况,外面绯闻传得沸沸扬扬,更要保持自己的“痴情剑修薄情剑”的人设。
燕逐月合上眼,感觉到一股热气上涌,脸侧隐隐发烫,白皙的双颊覆上一层薄薄的绯色,娇嗔道:“滚!”
她转过身去,面朝着墙壁,只留下一个单薄的背影,一眼也不想看祁星阑。
“此次来这里,是带着任务的,这是管理处列出的采购清单。”祁星阑取出一张纸,放在木桌上。
“以我之见,我们不如分组行动。”
“不知燕姑娘可愿意与我一组?”祁星阑犹豫片刻,探出手去,轻轻握着身旁正在默默面壁的人——燕逐月的手臂。
她的手臂纤细,滑腻的触感像微凉的瓷器。
手臂被温热的掌心覆住,对方的力度很轻,指根处的薄茧轻磨过手臂内侧的嫩_肉,被她碰过的那处肌肤微微发麻。
却似乎是贪念她掌心的温度那般,燕逐月没有躲开。
她慌忙地摇摇头,尾音有些颤抖:“谁…谁要跟你一组!”
“嗯。”祁星阑心中有些窃喜。
正合她意。
本就盘算着,如何才能独自去和灵崖山的同门汇合。
刚刚那句“每时每刻不在想你”,对于燕逐月果然受用。
“如此,那小章你与俞小棉一组,我、燕姑娘各自行动,一共三组如何?”
燕逐月不置言语,
俞小棉点点头:“好的。”
“这些东西,花不了多少钱,”章织锦拿起桌案上的清单,扫过全部的条目,发现不过是一些常见的物质,“全部由我来买吧。”
祁星阑:“会不会太多?”
“我带了个储物袋,”章织锦指了指腰间的一只藏青色绸布袋子,“空间足够了。”
“祁前辈和圣女,不必忧心这些,”章织锦少有地懂事起来,她看了看祁星阑,又悄悄瞥向燕逐月的背影,“不用耽误你们约…”
“约会”的会字还没说出口,被一个又羞又怒的女声打断。
“谁要和她约了?!”燕逐月彻底转过身来,面对着众人,她抬起手,“啪”得一声,一个巴掌,掌风如刀猛然拍向桌面。
桌案上登时深深陷下一个鲜明的五指印。
众人:“……”
“我们走吧,”章织锦打趣道,“只要我们走得足够快,老板就看不到他坏掉的桌面。”
众人:“……”
一个灰褐色的身影,风火轮般蹿到她们眼前。
店小二李四取下放在肩头的抹布,单手卖力将桌面抹得油光水滑,他垂下头“啊”了一声,似乎刚刚发现了桌案上的手印坑。
他抬起头,粗黑的眉毛在额心皱成一个倒八字,露出一个有些尴尬又促狭的笑:“各位道爷…”
店小二李四收拾桌案的脚步从未如此快过,擦桌子的动作也从没如此麻利过。
为了不被掌柜扣工钱,把物损算到自己头上,他刚刚的脚都快跑断了。
“哈哈,”章织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,“我开玩笑的。”
赔付给店小二桌案损失之后,几人离开福来客栈。
与众人兵分三路后,祁星阑左右环视了一周,确定没有其他视线追随后,她收敛了周身的气息,一番弯弯绕绕后,来到场所的边缘位置,一处幽深的小径。
从小径上去,是一个有些徒峭的土坡。
越过小土坡,面前有一块两人高的石壁,石壁之后,便是祁星阑要来的地方。
这地方很偏僻,平常基本上没有人会来。
会来此处的人,不是shā • rén埋尸,就是鸳鸯苟_合。
祁星阑的心神有些激荡,她来到这里一不埋尸,二不苟_合,心胸却一点都不坦荡荡,她捏着近况报告书的手,掌心不由自主地轻微出汗。
她的心情有些紧张。
《关于婆娑门教众现状和幽昙圣女的近况的研究》,一群人的未来就被攥在自己手里了。
祁星阑不希望她们承受本不该承受的悲惨下场。
燕逐月,与燕逐月密切相关的一群人,她们不应为幕后真凶背锅。
绕过那块两人高的石壁,附件被别人加固了一层肉眼不可见的结界,有一个人的身影早已在等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