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声音似乎恼羞成怒了,反反复复的骂着“去死”,幽怨又恶毒,原本宁静的地下河底泛起波澜,“哗啦”一声,一阵巨浪掀了过来。
祁星阑一跃而起,落到另一根竹竿上。
巨浪裹挟着一只“残肢蜈蚣”,原本站的那根竹竿被瞬间撞断。
一道亮银色剑芒,另一道是裹挟着赤色魔气的刀光,魔刀与灵剑,向着同一个方向斩去。
刀光剑影之下,那条“残肢蜈蚣”彻底散开。
水面之下,波涛暗涌。
竹竿上串着的残肢断臂纷纷掉落,水面上飞溅出道道浪花,这场景,像极了一只只饺子中心跳进锅里。
很快就要凝聚成很多条“残肢蜈蚣”。
祁星阑微微蹙眉:“这东西究竟是什么?”
那么大一条,打散了又会重新聚集在一起,这样打下去,简直没完没了。
“这些竹竿的排列…是炼尸阵,”
“这里有人曾在这里炼尸,但那个人失败了,”燕逐月解释道,却连看也不看一眼祁星阑,面朝空荡荡的石壁,只留给对方一个粉扑扑的侧脸,和消瘦的下巴尖,
“之前在黑影设下的阵法中,遇到的那些才是…真正的尸偶,这些不过是失败品。”
素白的指节收拢着,将袖口绞紧,那双手很软,指腹是柔柔的触感,凉凉的温度,像一块寒玉石,想让人牵在手心里细细把玩。
祁星阑有些疑惑:“可那个声音,不是活人。”
又是一阵浪涛袭来,裹挟着一大只“残肢蜈蚣”,狰狞地摆动着腿脚。
两人轻轻巧巧地避开,赤色身影和白色身影步法轻盈,一前一后落在另一侧的竹竿上。
燕逐月站定脚,抬眼看向祁星阑的方向,那双淡琥珀色的眼眸里似乎隔着一层江南烟雨,朦朦胧胧,似乎在思索什么事清,“这只水鬼,也是被人操纵过,”
“但它却有很强的自我意识,这倒很有意思。”
“是不是被之前的黑影…操纵的?”祁星阑单手掐诀,灵剑宛若游龙,与萦绕着赤红色漆黑魔刀,剑势如虹,刀法暴戾,分明是不同的路数,银色剑芒和赤红色刀光却那样默契,一剑一刀,直将那条“残肢蜈蚣”逐“段”击破。
燕逐月有些犹豫:“可能是…”
与源源不断地“残肢蜈蚣”周旋着,耳边萦绕着“石姬”低低的诅咒声,祁星阑突然清了清嗓子:
“如此憎恶有情男女?收集女子的尸首…阁下莫不是被抛弃过?”
“是嫉妒,还是由爱生恨?”
祁星阑每多说一句,就有崭新“残肢蜈蚣”攻过去,无数残肢在水中浮起落下,疯狂地向她的方向爬动,那只邪神水鬼似乎被激得恼羞成怒。
“还是说…”祁星阑衣摆翻浪,身姿宛若翩鸿,躲闪间游刃有余,“那人许诺你什么好处?”
邪神的声音骤然转变,从稚嫩而雌雄莫测的孩童声,无缝切换成一个狰狞而嘶哑的女声:
“给我死!”
祁星阑垂眼,望到在涌来的一大片残尸,每一只残肢断臂,都像社畜般努力,只要老板不辞退,“甲方”的一个指令,就纷纷向着前方卖力冲锋,勤勤恳恳地聚合成一条条“残肢蜈蚣”,在水里奋力前行着~
哪怕被燕逐月和祁星阑打得浑身碎骨,它们也没有丝毫的退缩,更没有恐惧,这种大无畏的精神,值得万千修士们学习…它们为何如此无所畏惧,只会服从指令向前冲击?
这都因为它们根本就没得脑子。
此时应该给它们来一个深情解说——将士们,冲锋吧!号角已经吹响!新的风暴已经出现!去打败那个恐怖如斯的红衣魔女,去战胜那个看似清冷俊逸,手起剑落却如魔鬼般狠辣的冰山脸剑修!
足尖轻触竹竿,祁星阑再度飞身而上,在另一只上落足,袍袖迎风而动,原本纯白色衣料已经被残肢溢出的污血染得血迹斑斑,“是持久战术?”
“想将我们的精力耗尽?”祁星阑稍稍敛眉。
“看样子有些麻烦…”燕逐月低声喃喃,“数量太多了。”
“狗男女,去死!”那声音如同人格分裂般,再次切换成女人凄厉的嚎叫声。
“不好意思,”祁星阑微微摇头,一本正经地解释着,“我们是狗女女。”
“谁是狗?不对…”燕逐月宛若桃花小腮变得气鼓鼓的,“谁和你是一对?!”
燕逐月攥紧了手心,撇过头去,声音听起来,有些咬牙切齿,
“给我滚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