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不知暗处之人先将霁月阁捏在手中,再将云天正一搅个混乱,然后攀上御野司究竟有何目的。只说狄雪倾如此心思诡谲行事狠断的一个人,又怎会心甘情愿的任由摆布听命行于人?
还是说那黄花梨木盒中,有狄雪倾根本无力摆脱的纠缠?
“狄阁主……”迟愿心思百转,试探问道:“这盒中,装的什么?”
“与大人何干。”狄雪倾轻描淡写一言,浅浅看着迟愿。
迟愿无声叹息。
看来,先前只盯着狄雪倾一人来怀疑,还是她思量得太浅。狄雪倾背后的“家人”才是真正包藏祸心的幕后暗流。
沉默须臾,迟愿决定开诚布公,将御野司密函上的第三件事向狄雪倾分享。一来或可缓和当下她与狄雪倾之间的紧绷关系。二来,还可借秋万里死于银冷飞白之事,观察狄雪倾会有怎样的微妙反应。
“好。”迟愿微扬唇角,向狄雪倾释出几分诚意,道:“狄阁主家人送来的盒子与迟某无关。但迟某自御野司取回的密函,或许狄阁主会有兴趣。”
“御野司密函……”狄雪倾无甚兴致,道:“与我何干。”
迟愿徐徐道:“先前不懂为何狄阁主收了银冷飞白,却是三日开外依然无恙。更因多番巧合对狄阁主妄加猜测,实是委屈了狄阁主。迟某在此向狄阁主正式致歉,还望狄阁主快意泯恩仇,将不悦之事一笑置之。”
狄雪倾抬起眼眸,眉间清冷浅消几分,悠然揉着手炉道:“大人请继续。”
终于没有再在狄雪倾那碰一鼻子灰,迟愿亦松缓些许神色,认真道:“御野司密函上说,又有一位江湖人物遭了银冷飞白的暗算。”
狄雪倾瞳眸微微一震,似乎略有思量,才开口问道:“什么时候,这次是谁?”
迟愿凝眸狄雪倾,把她目光中的细微变化尽数收在眼底,却又卖起关子道:“狄阁主常自诩为商,迟某此刻愿与阁主做笔交易。”
狄雪倾扬眸,疑道:“怎讲?”
迟愿将视线落在狄雪倾面前的黄花梨木盒上,言道:“我把御野司密函的内容卖给阁主,开价便是迟某要看那盒中的东西。”
狄雪倾抬手轻抚木盒,淡道:“还算不亏,成交。”
狄雪倾应得爽快,让迟愿颇有一丝意外,但话已经出口不容反悔。况且她本就决意将银冷飞白之事告知狄雪倾,便也不再计较,向狄雪倾直言道:“十一十一,嫏嬛夜宴之日。受害者乃是旌远镖局主人,秋万里。”
“万里风霜……”狄雪倾浅浅眯起眼睛,轻声呢喃道:“这等无趣名号,如何名不副实惹上银冷飞白。”
不出所料,迟愿果然在狄雪倾的神情里读出几分鄙夷,甚至还有许多未加掩饰的怡然惬意。
显然,对于江湖来说,秋万里的死是云天正一的极大憾事。但在狄雪倾眼中,却不过是那二十年前为难过狄晚风的人终于挨了天谴,那个在正云台上处处看轻于她的人遭了现世的报应。
而狄雪倾对于银冷飞白再现并无多少反应,迟愿有些失望,也更加琢磨不透。到底是狄雪倾一心只在银冷飞白旧案上,还是连秋万里这起命案也早就在她的预料中。
迟愿决计再随在狄雪倾身旁观察数日,只是这次她的目标从狄雪倾一人移向了狄雪倾背后的“家人”。
于是迟愿向狄雪倾道:“我已将密函之事告知狄阁主,狄阁主的木盒……”
“大人自己看吧。”狄雪倾如约将黄花梨木盒推到迟愿面前。
迟愿犹豫一下,打开木盒盖子,即有淡淡的药材味道盈入鼻息。
只见那黄花梨木盒中装着数包用芦苇纸包好的药材,微微透出独特的苦涩,该是狄雪倾每日清晨熬煮的药物。药包旁还有另外一个小瓷瓶,盛着不知什么药物。
迟愿抬眸看向狄雪倾。
狄雪倾未言,以目光默许。
迟愿小心打开瓷瓶木塞,里面正是狄雪倾每日傍晚服食的那种蓝紫色药丸。
迟愿心头一紧。
狄雪倾日日服药,年经岁久也不知吞下了多少岐黄药石。她身体的虚亏孱弱一半是病,另一半难免不是大量服药所致。
可这去疾保命的药,竟是由狄雪倾的“家人”千里迢迢由北地送来?
迟愿不禁思量,她随在狄雪倾身旁一月有余,那女子才第一次出现。倘若那女子武功稀松在路上遇有不测,狄雪倾岂不是无药可用?况且,狄雪倾看来极度依赖此药,一日也不得停。也就是说,无论狄雪倾走去天涯海角,都必须时刻向“家人”汇报行踪,丝毫不得自由。
迟愿忽然觉得,狄雪倾时而流露出的孤寂就像一阵清冷的高天之风,将她这只飘摇无依的风筝吹向无尽辽远。可线,却始终牵在他人手中。
于是那药,就成了狄雪倾无法挣脱的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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