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馆油灯悬在半空,颤颤巍巍地晃动火星。
温山眠细密的睫毛在其映照下轻动。
他的围巾很厚实,所以即便是酒馆内红着脸冲他吹口哨的大汉也看不见那软布之下,一道妖冶的暗纹正顺着温山眠的锁骨和颈窝一路向上攀爬。
带刺的藤蔓如恶鬼般不断延展侵占他颈部白皙细腻的皮肤。
泛着热意,好像在低低催促什么。
那两人还在吵。
“咬痕怎么了!这世上有牙的那么多,它丛林里行走,还不让被咬一口的吗!”
“你妈的,那他妈有枪的那么多,你再这么胡搅蛮缠信不信老子一枪干|爆你的头--”
“来啊来啊!”
“喂,温!下回出猎喊我们一起啊!”角落里喝得烂醉的老红脖子喊。
“对啊对啊!”
有人拎着处理好的肉出来,温山眠接过,转身利落踏上门外台阶离去。
暗色连天,海浪声震耳,咆哮而起时像巨大的海怪,意图将整个小镇吞没在冰冷的海水中。
将顶部门板掀开又盖上,酒馆里的人声与灯光便消失,只剩下一片黑暗。
越川镇上的居民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。
好像只有去到酒馆,才能有点吵闹的声响,其他大多地方都是一片死气。
还有很多人甚至连酒馆都不爱去,仅窝在自己家中地下室里,在这个常年被海浪威胁的小镇里惶惶不可终日。
这里能与暗黑血族相拼,算得上是猎魔人的不多,包括温山眠在内,统共就那么几个,还是近几年才增长出来的。
老板认识他,不仅是因为他功夫好,总能拿去些稀罕物,还因为温山眠是小镇上第一个狩猎血族的人。
从他之后,人们才从猎人这个称谓渐渐衍生出了猎魔人。
穿过杂草烂木,温山眠在呼啸的雨声中走到了小镇边缘的一栋木屋门口。
约莫是看见他了,禁闭的门里露出一个黑发女孩儿漂亮的双眼,在暗中发光。
“阿眠哥哥?”她小小声。
温山眠垂睫,许久,唇角弯了一点点弧度:“嗯。”
小姑娘立马欢腾地往屋里跑,压低声喊:“奶奶,奶奶!阿眠哥哥回来啦--”
颈部暗纹烫得厉害。
但温山眠在门口停顿两秒,还是随她进去。
这是个非常简单的小木屋,甚至可以用简陋来形容。
原本连遮风避雨都做不到,是后来温山眠替她们将外边又修补了一层,这小屋才连着浅淡的铃兰香,渐渐透出点家的温暖来。
当然了,这是次要。
主要还是暗黑血族不再轻易出没的缘故。
月光照耀下,木质墙上被人整整齐齐、珍视地贴着一张半年前飘扬过海,艰难传来的大报。
上面的文字激动宣布人类战胜血族亲王,其统治下的荆棘时代终了的消息,时间在大报抵达的一年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