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乱”是表面观感。
这人调色全凭心情,狂乱的笔法和颜色在画布上纠缠,下笔凌乱到几乎一点都不会收敛,全是迸发出去的野性。
但每每画成型后,那乱放的色彩和笔触又都会生成掠夺感极强的画面。
是真的掠夺。
他用色黑暗,有时一张画就两个色,却因色块变化剧烈,让人很难从上边挪开视线。
温山眠上来时,秦倦正好画完最后一笔,将木架往温山眠的方向一转。
后者愣了两秒,当即将脸收进了围巾里。
黑底红玫瑰,妖冶绽放的那株片片锋利带刺,垂向温润饱满的另一株,根部随笔触交缠。
温山眠沉默许久,越沉默耳尖越热,最后索性垂眸不看:“……明天早上出发,我去帮您收拾东西。”
秦倦手臂侧搭在软椅靠背上,奇怪:“我同意走了吗?”
温山眠推开跃层里唯一的一扇房门,答非所问:“带阿一一起吗?”
那间房门内算是个杂物间。
以前阿一还在的时候,里边倒是井井有条,琳琅满目的宝石和精致奢昂的正装再有奇形各异的精巧武器等等,陈列清晰。
后来秦倦可能是看这些东西看厌了。
反正把阿一拆了丢进去的时候一点没手软,里边漂漂亮亮的宝石和首饰被砸得满地都是。
往后秦倦再没开过门,也不让温山眠进去收拾。
一年下来,东西都蒙了尘。
“你很想他?”秦倦不知什么时候从软椅处走到了沙发上,靠坐进去,声音冷淡道。
温山眠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:“……那件事以前和您解释过了。”
他话音落地,终于在乱七八糟的杂物间里找到了阿一。
温山眠:“……”
虽然是个人皮机器,但这也太狠了一些,一块一块支离破碎的,脑袋在成堆的宝石下往门的方向看,脖子上还正好倒了把金色勾刀。
温山眠最开始都没认出来,片刻后转头:“这是阿一?”
秦倦:“嗯。”
随即带了点笑意:“怕不怕?”
他说过,他能拆阿一,就也能拆温山眠。
温山眠扶着门把手看沙发上的秦倦。
这人爱笑,但经常叫人摸不太清楚为什么笑,有时确实会凉得叫人发憷。
可温山眠却很快便轻轻摇头:“不怕。”
浅色的眉眼里坠着灯光。
秦倦弯唇,他似乎觉得温山眠这个样子很有意思,连带着喉咙都有些干渴。
于是顺脚把趴着的黑狮踢开,对温山眠说:“过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