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山眠拉着锁链没走动,围巾上的眉眼转过来,像是无声地在问:“怎么了?”
秦倦才无趣地抬脚往前,一边万般遗憾道:“还是要少了。”
“什么?”温山眠一时没接上。
“应该减少两年的。”
“……”
温山眠张了张嘴,好像意识到了什么,别开视线,不自在道:“您不要乱想。”
身后镇民还在呼喊,远处猎魔人也在注视着他。
即便知道以这个距离他们肯定听不见,温山眠说话时也还是下意识敛低了声音,蚊子似的。
“你知道我在想什么?”
“……不知道。”
“那为什么不让我想?”秦倦一边说,一边换边顺手勾上温山眠的脖颈,和他商量:“减少三年,想去哪带你去哪,好不好?”
温山眠耳尖都快冒烟了,情绪终于彻底被拉扯开:“不。”
他想走的这条路没有捷径,只能脚踏实地一步步来。
秦倦垂眸看了他良久,说:“小古董。”
温山眠不吭声,继续往前,但走了两步还是忍不住反驳:“我不是。”
秦倦一停,被他认真的语气逗笑,未来得及回复,四下里便突生变故。
让两人动作均是一停。
*
山脚下的阿土和温山眠挥完手后,奇怪地看着远处往深山里走的两个人。
这么远的距离他看不见银链,只能看见靠近的人影,问奶奶说:“奶奶,那是谁呀?”
李奶奶也很困惑:“没见过呢。”
阿地喊累了,蹲在地上眨巴着眼睛说:“但他好好看喔……”
这么远也瞧不见五官,但对方“好看”这件事简直是从举手投足间全方位透出来的。
同阿地曾经见过的所有人都不是一个世界。
阿地本来觉得阿眠哥哥就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人了,温柔又厉害。
但和这个多出来的人一比……
阿地揉揉眼睛,嘴巴一瘪,泪汪汪的。
她还是更喜欢她的阿眠哥哥。
阿土点点头接:“而且和阿眠哥哥关系很好的样子,他们好像都没分开过。”
“是呀,”李奶奶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点笑意,她也是第一次看见温山眠这么亲近谁:“这就够啦。”
同样的场景也烙印在了其他小镇居民的眼中,他们或多或少都好奇秦倦的身份。
即便隔得这么远看不清具体,也能从两人的动作中看出彼此关系的亲近。
不过所有的猜测都是善意的。
前些日子才发生了那样剧烈的变化,末海也有人过来,导致越川并不大在意镇上突然出现陌生人这件事。
甚至因为温山眠要离开小镇,对外面世界的人连带着多了一份浅薄的期待。
如今也只觉得温山眠不是一个人上山,不是一个人踏进那未知的世界,好像瞬间就让人心中的不安少了些许。
不管怎么说,两个人都算有个照应吧,比一个人孤零零的强。
“都一路顺风啊!”有人朝着他们的背影喊。
“对!”阿地也跟着站起来,往前小跑两步,再度高喊:“阿眠哥哥一路顺风!阿地会勇敢!”
这是早些时候温山眠在小木屋里告别时对她说的。
同样的话温山眠也对阿土说过。
但阿土却没再叫了,只安静地站在阿地身后,看着温山眠和秦倦的背影越来越远。
也看着阿地因为温山眠对她的话音不再有反应,意识到什么而突然哇地哭出声来,不断呢喃着哥哥的名字。
就在阿土试图上前安慰她时,突生的变故同样出现在了镇民面前。
只见那在冷空气中,自天上漂浮而下的,是一片片洁白的雪花。
它落在黑色的暗木上,落在温山眠的肩膀上,也落在阿地通红的鼻尖上。
以纯白之色,在小姑娘的黑眸里映出光彩。
远处的温山眠举起小钱袋包,回头在雪中冲阿地轻轻晃了晃。
阿地终于破涕为笑,和镇民们一起,用力朝温山眠挥手。
“再见啦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