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山的时候天上的雪就已经转小了。
如今抵达山脚城镇时,那雪几乎是停了。
但城里还有不少因为大雪三日而堆积下来的厚雪。
人们在木屋与木屋之间的长道上将那些厚雪推开,又铺上黑草,造了条相对容易走的路出来。
温山眠跟着那叫巴毅的胖老板一路穿行于城镇中,然后终于正面认识了这座城。
他方才看到的一排排位处边侧,有二三层,占地相对窄小的木屋确实是住宅没错。
但中心区域那些坐落面积较广的,鲜有三层的,却并非是住宅,而是很多像大胡子酒馆一样的地方。
是了,中心区域最大的一家木屋就是酒馆没错。
上边被人歪七扭八地用木板雕刻了个“洒”字,并用约莫是鱼汁之类的东西给其上了色,让那个字在棕色的木屋上非常显眼。
它坐落于中心区域的正中心,门口是一片宽阔的平地,直迎大海。
周围被木质方篮样的东西种植了几朵暗绿色的草和小花,就那么错落地围起来。
听当地人说,这地方叫广场,是供人活动休息的。
背后的酒馆则和越川的有异曲同工之妙,是贩酒、交易、换信息的地方。
常年热闹,远远走过都能瞧见里边琳琅满目的酒瓶与灯光。
中心区的每一座木屋外基本都悬挂着的简易油灯。
里边的火光呈暖黄色,将下边坠着的,及屋角堆积的白雪染成同样温暖热闹的颜色。
“嘿嘿,这酒馆是我家的。”那个之前说自家床垫了三层床垫的矮小老板笑说:“客人您要是休息够了,记得来玩儿啊!”
“酒馆旁边那个食馆是我家的,您想吃什么肉我们就做什么肉,火烤的板蒸的烧的炖的,几点都行,敲门立马起!”
“那边那边,是我家的,客人您要是需要什么衣服--”
温山眠原以为,他选定了一家老板之后,其他人会渐渐散去,但实际却并没有。
他们继续一路吵闹着拥堵着陪温山眠往城镇住宅区的一角走去,人群在路上还有越聚越多之势,每一个脸上都带着殷切。
不过他们中间大部分人还都是围着温山眠走的。
对于在温山眠后半步的秦倦,普通人敢用目光去偷看就已经很了不起了,搭话几乎是不可能的事。
这人生得实在是太耀眼夺目了一些,像圣品一样,叫人自渐形秽,没法在他面前自然。
秦倦也不喜欢参与进这么热闹的场景,事实上如果不是答应了温山眠一起,他都想直接把小孩拎回去了。
实在是太吵了。
上百张嘴里哪怕只有一半在同时讲话,都让人听着头疼。
而除了叽叽喳喳的邀请声之外,还有人在路途中忍不住再次询问:“客人,您路上真的经过了那座深山吗?那您有没有--”
“好了!”巴毅挥手打断他们,停下脚步,将其他人拨开,旋即冲温山眠弯腰一伸手,做了个请的动作:“到地方啦,您快先请进!”
*
这是边侧住宅区中,一侧靠向中心区,同时另一侧又临海的一座三层小木屋。
它同中心区的酒馆呈斜对角的方位。
也就是从酒馆大门出来,斜着穿过面前的广场,再稍微走一小段空路,就直接是这座木屋了。
和码头离得也很近。
往前正对岸边的船只与一望无际的大海,往后则对酒馆与广场,地理位置可以说是非常好。
巴毅在做“请”的动作之前,就已经率先推开了一楼木屋的大门。
纯住宅区门口是不悬挂灯盏的。
所以在推开门后,里边暖洋洋的灯光才照进厚雪堆积的地面。
屋内靠窗边站着的妇人在短暂的惊讶之后,将窗户关回去了些,冲温山眠温和地笑了笑。
温山眠抬脚顺着巴毅的动作走进去。
外边那一百多,现在大约已经有两百多的人们,险些也想和他一起塞进这矮小的木屋。
是被巴毅强有力的身体驱赶,才堪堪瘪嘴不高兴地停在客栈外有一些距离的地方。
巴毅把那些人都推得离木屋远远的,压低声音骂道:“一个个跟这么紧,想吓死人是不是!让客人静一会会死啊!”
“嘁--”人群发出声响。
“住你家你当然这么说嘛!”有人喊。
“住你家我也这么说!”巴毅接声。
“嘁--”人群又道。
而温山眠和秦倦在他们对话间已经双双踏进木屋了。
挡住众人的巴毅给了他们进入巴尔干城后的第一份清明。
温山眠看向这座木屋的里侧。
不算大,但和越川的住宅构建却不太一样。
有一些是真的不同,有一些则或许是因为它被修建成了客栈的缘故。
前者就譬如窗户。
越川的木屋普遍是没有窗户的,但这里的有,且还不小,能通透地看向外边。
他们给窗户制造了可以开关的结构,不仅如此,边缘还带了点点花纹雕刻。
不算特别精致,甚至可以说是有点糙,但和越川的差别也已经很大了。
而后者则譬如迎门而入的对墙。
那前边被人打造了一个类似酒馆吧台的横截木,上边零星地放了点东西,前边则是几把木椅。
看着和酒馆有那么点点像,功效估计都是用来迎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