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边的动静纯当看个热闹就好。
温山眠的视线朝被他用一床被褥围起来的白蛋看去,好半天,松了口气说:“但是值得。”
虽然不知道这蛋到底是什么情况,也不知道未来还能不能孵化出来,总之他尽力想捞,最后捞成功了,就是值得。
白蛋面前早就被温山眠摆上了柴火盆。
不过如今大半夜时间下来,原本的柴火烧得差不多了,温山眠见状,便想要去拿新的。
就在杂物间里,都是他之前造东西时的边角料子。
秦倦见温山眠困倦的样子,垂手按住他,示意他脱掉外衣上床,旋即自己去了一趟杂物间。
再回来时没多久,一盆新的柴火便在温山眠面前点燃了。
外边海水冰寒,这热气自是显得弥足珍贵。
木窗微微支开一些透气,也方便观察。
外边的海面静悄悄,浪花有规律地起伏。
要不是方才那一番惊心动魄还体现在船只的各个角落,险些叫人以为此前的一切都是幻觉。
“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?”温山眠回想起那蛇鱼,耐不住问道:“鸟的那一下攻击明明应该是上风,为什么会无效化呢?”
别的不说,温山眠的战斗经验可太丰富了。
在对战中出现打来打去的情形,本质原因都是无可奈何,实力无法碾压。
而在真实的自然里,生死一线间,能一击毙命就一击毙命。
物竞天择的自然法则下,这种意识早就刻进了每一个成熟生物的脑海中。
那鸟在那种艰难的情况下,一定是抱着这样的意识全力进攻的。
即是如此,中了后不死也就算了,怎么会走向无效化这样的另一极端?
而且鱼为什么要攻击鸟呢?这两者根本不存在任何领地冲突啊。
回想起在月光下瞧见的那鱼的表皮,温山眠忍不住从早先的衣兜里摸出了个东西。
油灯光在床头照耀,那被他捏在指尖的,正是此前从李爷那要的金属片。
整体呈圆形,外层凹凸,宛若木质榫卯一般,可以相互扣连在一起。
“总感觉有点像……”温山眠看着这金属片,暗自喃喃道。
说的是金属片和蛇鱼。
但其实他这样的说法是站不住脚的,因为此前他借住月光时,分明看得很清楚,那蛇鱼的表皮是类似刀刃的大片金属,一层一层叠起来。
同这小小圆圆的金属片放在一块,至少外表上来看毫无关系。
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觉得在潜意识里觉得二者有关联。
秦倦揉了揉他的脑袋说:“先睡觉。”
时间已经很晚了。
温山眠松松脖颈,手里捏着金属片,目光朝白蛋看去:“这蛋怎么办呢?”
温山眠以前也见过鸟蛋,虽然不是这么白的,但大体相似。
不过鸟类通常对自己的幼崽很是警惕,不会让人轻易靠近。
所以温山眠只知道鸟蛋需要鸟妈妈用体温去孵化,然后才能破壳出世。
可眼下这蛋还能孵化出来吗?
别的不说,就说方才那鸟的状态,温山眠都不确定这是不是一颗“足月”蛋。
万一是母体被撕裂后,被迫流出海的呢?
倘若真是如此,那未足月便进入了冰冷的海水,怎么想都是凶多吉少。
思及此,温山眠忍不住下床,用被褥又细细地把它多围绕了一圈。
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费力把它捞起来时,感知过它身上微弱的热度,导致生出了些情感的缘故。
温山眠伸手摸到那颗蛋时,内心总觉得里边该有一个小生命才是。
就好像……就好像当年李奶奶把阿地抱回家,皱巴的小孩脆弱地蜷缩在襁褓里,呼吸一深一浅,并向外冒着奶香一样。
有这样的类比,再感触到手下冰冷的蛋壳,温山眠内心便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不忍。
于是转过头来,蠢蠢欲动地朝床上的先生看去。
是想抱上床睡觉了。
秦倦头也不回便冷淡道:“不许。”
温山眠委屈地低下了头。
片刻后说:“那能不能让阿二过来看着它?”
温山眠之所以想将它带上床,除却想让蛋更大可能的保温以外,还有担心船只不稳,脆弱的蛋可能会撞碎的缘故在。
这船荡漾起来,连温山眠都会站不住,何况圆碌碌的蛋呢?
秦倦的目光对上温山眠期待的目光。
半秒后,阿二表情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。
阿二的身体是冰的,温山眠也不让它真的紧贴蛋,只是希望它能看护一下白蛋的平衡而已。
至于温度,那自然是靠火盆和被褥来给予。
将柴火盆往蛋的方向多推了推,温山眠才重新走回床的方向。
阿二不喜火,脸色依旧很臭。
可比起看着那咔嚓咔嚓吵到爆的扁鱼,眼下这颗安静的蛋显然是更轻松的任务。
于是它趴在离柴火盆稍微远一点的地方,身上的烦躁感便慢慢褪去了。
窗外海浪静悄悄,扁鱼在卧室外咔嚓咔嚓的吵闹声听上去愈发醒耳。
温山眠已经习以为常,反倒是捞起床头柜上的那几块金属片,即将坐上床时,突然一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