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句话里木塔是能听懂的,可她却没有回答,一如上次一样。
反倒像是顺着这个问题陷入了什么回忆之中,目光望向了船尾的水道。
--温山眠的船就是被人顺着这水道拖上岸的。
这水道能通往大海,却并非是直通,外边还有层层叠叠的针峰山遮挡,整体道路十分崎岖。
所以温山眠之前也隐隐觉得,他船上的有些伤痕,搞不好也是这拉上来的过程里碰撞出来的。
这导致温山眠看见那崎岖的水道就肉疼,还犯难过他即便是修好了船只,要如何再安全无虞地将船从水道拖回大海的问题。
可里木塔看向水道,那显然想的就不是这些了。
她是在温山眠询问“夏卡是谁”时,望向那能通往大海的水道的。
温山眠愣了愣,旋即一指自己:“夏卡是我这样的人吗?从外面来的?”
这句话长,里木塔估计只听了个一知半解。
但温山眠指着自己说夏卡这个动作指向性实在是太明确,所以里木塔其实是会意了的,可她却没有回答,而是低下了头,像是在抗拒回应。
她这幅样子,让夏卡这个人一时间变得更扑朔迷离了。
他知道温山眠的生病是因为缺乏水果,里木塔初次提他时,更是兴奋雀跃的,足以见这个人有正面性。
可佛伦却那样大动干戈地去追捕一个有正面性的人,与此同时,里木塔既担忧他,又不太愿意详细说起同他相关的事情。
简直矛盾感十足。
而且--
温山眠疑惑地顺着里木塔方才的目光望向河道,再想了想外边的海洋。
此前那天晚上里木塔同他介绍时分明说过,摩斯塔达族是靠云雾避世的,一直到最近,云雾才出现问题,并让摩斯塔达迎来了海枝和温山眠两拨异乡人。
那倘若这个夏卡也真的是从外边来的,他该是如何抵达,又是什么时候抵达的?
温山眠没来得及就着这个问题想太久,因为很快,佛伦就回来了。
*
他没追到人,愤怒而归的样子让提心吊胆的里木塔顿时松了口气。
可佛伦却并没有放过里木塔的意思,他好像笃定里木塔和夏卡之间有联系,回到船只附近后,还继续在逼问里木塔。
却不想松了口气的里木塔直接开始耍赖。
起初只是不吭声,后来干脆往温山眠怀里扑,堵着脸不说话。
温山眠:“……”
他其实不太习惯别人这么亲近他来着。
阿土阿地也没有这样的。
秦倦更是:“……”
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多烦人的小孩?
跑开了越川的两个,到了巴尔干又有双胞胎,等到摩斯塔达还有里木塔,人类到底为什么那么能生?人类幼崽又到底为什么这么没有分寸?
只见他蹙眉走上前,直接伸手将里木塔隔空拎起,然后丢到了一旁的雪地上。
佛伦见状,正顺当地要上去追问,却不想旁边原本安静吃草的大角鹿会突然摩擦拳掌,朝他的方向直冲而来。
巨大的珊瑚角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顶到天上去,把所有人吓了一跳,包括温山眠在内。
谁也没想到方才安静吃草的大角鹿会突然暴起,这完全不符合行为规律。
温山眠愣了愣后,转头朝先生看去:“……您做的啊?”
“他倒霉。”秦倦往温山眠身边坐下,把里木塔方才侵占的位置给占回来了:“船准备怎么修?”
“不知道啊。”老实说,这件事温山眠一直很头疼:“我刚刚进去看了看,主干骨的中间都有断裂,等同于是支架给毁了。阿方索之前就同我说过,骨架毁了会很麻烦。”
“所以你的旅行要泡汤了?”秦倦懒洋洋地向后支着地,有些许幸灾乐祸道。
温山眠同样伸长的脚往旁边一踢,圆圆的靴头便踢中了先生的小腿末端,蹙眉说:“哪有泡汤,这不是还在想办法吗,我打算一会再试着修一修,而且……我有点好奇里木塔口中的那个夏卡。”
温山眠说着,扭头朝山谷望去:“不知道能不能找机会去一趟。”
他话音落地,脑子里其实就已经开始思考要怎么找机会去了。
所以好半天之后,才发现他身后的先生一直没接他的话。
温山眠愣了愣,回过头来,就见秦倦还在垂眸看自己小腿下方那个脏了的印记,旋即拍干净乐道:“你腿怎么这么短啊?”
温山眠:“?”
他突然像大角鹿一样暴起,朝秦倦身上扑了过去。
作者有话要说:又改了一次。
帆船就是三桅帆船,感兴趣可以搜搜看,不过阿眠是比较小的三桅帆。
另外这个骨架就是帆船里的龙骨,我个人还挺喜欢帆船的,不知道有木有同好的大家_(:з」∠)_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