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阳面向摩斯塔达群岛缓缓升起,海面波纹朝外荡漾不止。
柔软的暖光才刚刚在冰雪大地上洒下光芒,生物还未来得及在这温暖中复苏,便通通听见了那凄惨的鸟啼声。
在冰草上抱团啃毛的长毛兔被惊得四散而逃,匍匐在地的大角鹿群也纷纷受惊站起。
远在山谷内的雪狼更是于寒冰中睁开了双眼,望向天际那不断盘旋的滋蓝鸟。
其通体全白,修长的尾羽在身后散开,被夕阳照出刺目的血色,连靛蓝的眼都被染红。
这时倒是像极了族纹上的样子。
平地上的摩斯塔达居民才刚闻声走出家门,佛伦的棕鸟战队便已经抵达了高山山脚。
那一只只棕色鸟像离弦的箭一般快,快到目的地时,佛伦直接一跃下鸟背,顺势快跑两步,仰头望去。
就见一只滋蓝鸟正于高山之上盘旋,与此同时,就在高山山壁上,还挂着一片碎了的鸟蛋,有些甚至掉在了地上。
这就是滋蓝雌鸟独自孵化幼崽的风险之处了。
雌鸟本是因为平地有猛兽,山顶锋利且住有人类,才将鸟巢铸造于半山腰。
而半山腰虽免去了天敌的袭击,却难以避免环境所带来的影响。
没有雄鸟在,雌鸟白日自己觅食,夜间还得孵蛋。
倘若高山处掉下冰锥冰雪,亦或者是发生其他什么事让精疲力竭的雌鸟受惊,一个不小心,鸟巢就很有可能从半山腰摔下来。
就好像现在一样。
“呖--呖--”纯白的雌鸟散开鸟尾,在天上盘旋不断的飞,发出令人心惊的鸟啼。
它这般叫了没多久,山壁上其他孵化鸟蛋的雌鸟便受其影响,也同样悲伤地引喉长啼了起来:“呖--呖--”
声音相互围聚在一起,在群岛之上,形成了经久不散的哀鸣,引得无数生灵抬首。
过了一会,就连里木塔的那只小白鸟都于悬崖边张开翅膀,出现在了半空中,同那白鸟飞在一起。
整整七只滋蓝雌鸟一声接着一声地叫,仿佛在哀求、劝告着什么。
引得摩斯塔达其他的鸟类也一同高叫了起来,一时间鸟啼声不绝于耳。
到最后,就连大角鹿也抬首轻鸣。
倘若此时此刻,将视线从群岛陆地上撤退,漂浮于海面上,眺望整个失去云雾保护的摩斯塔达的话,就会发现眼下的场景简直就好像是整片冰原大地都在哭泣。
许多走出家门,来到山脚的平地居民见状,纷纷忍不住下跪祷告。
他们的岛屿周围已经看不见浓雾了,眼下连滋蓝鸟都变成这副模样,往后的日子到底要何去何从?
“雌鸟已经很难过了。”不知何时,顶着安全帽的夏卡老人也同样默默站在了山脚下,抬头望向高空中的滋蓝鸟,破风箱似的老嗓对温山眠说:“雄鸟被惊走后,下意识带走了一些鸟蛋。而往往被雄鸟着重看护的鸟蛋,孵化率才更高。滋蓝本就护崽,这对它们的打击实在是太--”
“夏卡!”夏卡老人话没说完,原本定在山脚下的佛伦便猛地回头。
站在他身侧的棕鸟早就与滋蓝鸟同鸣,一夜的操劳让它眼下的叫声变得更加疲累哀伤。
佛伦将一切都看在眼里,于是不管不顾地用力抓住了夏卡的衣领,将他按扑在了地上,愤怒地质问着什么。
发现夏卡老人出现在平地,其他棕鸟战士也纷纷竖眉围聚过来。
吵闹声一时大起,然而这些远在平地上的声音,却依旧无法制止悲伤的滋蓝鸟。
那一大一小依旧在天上盘旋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