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女笑道:“那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那时的那位女子说?”
刘清脱口而出:“相信我。”
少女嫣然一笑,抛过去一个玉坠子,轻声道:“这是我从小带在身边的,能聚敛灵气,更有遮掩境界的功效,你自己慢慢琢磨。”
说完便转头,远去途中大声喊道:“若是来找我了还是个境界低微的傻小子,小心我揍扁你。”
刘清手拿坠子阵阵发呆,她这次是真走了。
此时此刻,少年人给自己定下一条路线。
三月之前到骆越渡口,乘船到瘦篙洲,依次过青鸾洲、栖霞洲,三年时间跨过三洲,直去赡部洲。
刘清苦笑着背剑下山,向南而行,心中实在是有些提不起力气。
原本想着自己至少能镇定些,可事到临头,刘清只觉得想喝酒。
偏偏自己还是个喝不醉的人。
……
有个少年人一路南下,在正月十五这天终于到了宛国,往通关文碟上盖了个大印,急忙忙就跑去打酒,反正现在凡俗金银多得是,不怕钱不够,就怕肚子不够。
这宛国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国,南有胜神洲排第二的越国,北边儿是蜀国,夹在当中,时常被当做蜀国与越国谈判的地方。
越国地盘儿大,但蜀国就只靠着一点便能跟越国掰扯。
自古巴蜀多剑客。
刘清迈步走进酒铺,还是说着秦国官话,也就是通行雅言,要了一大坛子酒,找了个角落坐下正想开喝,一旁有个锦衣青年却吸引力他的注意。
原本以为自己够没魄力了,漓潇一走总感觉身旁少了些什么。可一见旁边这人,刘清心说自己肯定上的了台面。
那青年不停的以头颅撞击桌面,嘴里喃喃不休,来回念叨着一句:“周姑娘,我哪里不好了,你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?”
如同僧人手敲木鱼,诵经不断。
说着还猛地站起来,拍着胸脯大喊:“我罗肇东就是喜欢你周晓檬!”
刘清这才发现,酒铺里面,至少有一半儿就是为着看这家伙儿来。
苦兮兮喝了一口酒,不知为何却有些释然,这会儿觉得潇潇姑娘走了,其实不是自己喜欢上喝酒的原因,而是那老道士李乘舟就曾说过,剑客需饮酒。
急匆匆走来几个伙计装扮的男子,把那锦衣青年搀起来就往外走,这帮看客也好似见怪不怪。
刘清摇了摇头,丢下一小粒碎银子,拎着酒坛子便出门儿,一路往南,漫无目的,不多一会儿就喝完了一大坛酒,走路略微摇晃,也不知怎地就到了一处小河,有个船夫笑着招手示意其上船来,鬼使神差的,刘清还真就上船去了。
那艘小船顺水而下,少年人斜倚在船边儿迷迷糊糊,也不知过了多久,猛地一个激灵,再起身时却发现自己还是身在船上,并且时辰也对不上,现在好像是黄昏时分。船却在一条无名大江,撑船的变作一个十来岁的少年。
刘清心声警觉,左右环视一周,并未发现什么异常,这才开口询问:“这是哪儿?”
撑船少年微微一笑,以稚嫩声音开口:“这里是风泉镇啊!”
刘清皱眉道:“哪洲?哪国?”
撑船少年满脸疑惑,心说这个醉醺醺上船的客人莫非不记事了?于是笑着说:“孤水国,樵西县风泉镇。”
刘清使劲儿把十三座大洲大小国捋了一遍,愣是没寻出来一个叫孤水国的地方。
猛地皱起眉头,可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是怎么回事,明明自个儿酒前还在宛国,酒后醒来却到了这不知何处的孤水国?
这条大水比不上胜神洲的大江大河,却也有三百丈宽,少年撑船明显有些吃力,但见那位乘客好像兴致不高,便笑着开口:“这位大哥瞧着年龄也不大,是个剑客吧?风泉镇这几天来了好些外乡人,估摸着客栈都满了。”
少年人说着眼珠子滴溜一转,试探道:“客栈应该都满了的,我家小宅子却还空了一间屋子,若是大哥不介意,可以到我家去住,一天给十文就行了。”
见刘清没有说话意思,少年赶忙打了个对折,说五文也行。
刘清这才看向那个好似穷怕了的少年,淡然一笑,点了点头,轻声道:“你叫什么?这么点儿年纪就独自撑船,不怕么?”
少年人笑着说:“我叫遇秋,是被人从卸春江捡起来的,所以没个姓,养我长大的人前年病死了,我得活着,就得出来撑船啊。”
寥寥几句,刘清便听出来这叫遇秋的孩子境遇十分不好。
小船靠了岸,遇秋抿着嘴从袖口掏出来三枚本土铜钱,跑去一个大髯汉子身旁,低声开口:“杨老大,我今天没拉几趟,一共就挣了二十文。”
可那一身短褂的大髯汉子却半句话不说,遇秋只好再取出一枚钱,那人这才一把取过,撇着大嘴说道:“遇秋啊!规矩不能变,我知道你不容易,明日我打了鱼给你一条吧。”
遇秋苦笑着点头,那杨姓汉子却扭头看向刘清,好似自言自语:“这年头儿,有了好东西谁都想抢,也不看看自个儿是什么份量。”
刘清跟着遇秋回去一处江畔宅子,虽然十分简陋,却是收拾的十分整洁。
指了刘清住的地方,遇秋笑着说:“能不能把今天的钱先给一下?家里没有吃食了,我也只有十六文,买不到什么的。”
刘清便从袖口取出一锭银子,递给遇秋,随口道:“帮我买些酒水,要好酒,剩下的就都是你的。”
遇秋笑呵呵接过银子,憨笑道:“要不了这么多的,先生等着,我有些事可能会耽误一会儿,天黑后才能回来。”
刘清无奈一笑,心说这小子可比自己小时候鸡贼多了,这就从大哥变成先生了。
说完便跑去屋内,穿了一身黑色长衫,应该是碰到大事儿才舍得穿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