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没有催促她,等着她平静了下心绪,继续道:“院子里大部分都是采买来的小姑娘,有的在膳房,有的在绣房,李玉清时跟着吴娘子做绣活的,我与她交往并不多,我入掖庭时,她就已经在了,只听她提起过一句,家中有两位兄长,但没有提及过名字。”
韩长暮默了默,道:“我查过你的底细,你当时在掖庭,是负责浆洗的,与她交往的确不多。”
薄书上写的清楚,姚杳入掖庭时三岁,韩长暮无法想象,一个三岁的小姑娘,要怎样一盆一盆的洗着衣裳,寒冬腊月里,又是怎样挨过那刺骨的冷水。
但他不记得薄书上有李玉清的名字,这也不奇怪,薄书上是按照入宫时间做的记录,李玉清比姚杳入宫早,自然不可能记在一起,他没有看到,也是正常的。
姚杳下意识的揉了揉手,还没入冬,她的关节已经开始胀痛,皮肤也有点发红了。
她叹了叹,这怕是就是前世时,医生常说的风湿病了吧。
她收回心神,言语中有一丝不为人知的隐痛:“后来,我入十六卫的当月,李玉清被发现投湖自尽。”
“投湖自尽了?”韩长暮惊诧的低语:“怎么好端端的,她会投湖自尽,她死的时候,有多大年纪了。”
姚杳凝神算了算:“我入掖庭的时候,她大概bā • jiǔ岁的样子,永安四年,她已经十二三岁了。”
韩长暮静默不语,抿紧了唇。
一个十二三岁的掖庭宫女,是卑微的不能再卑微的存在,好端端的,怎么会投湖自尽,投湖,也未必就一定是自尽。
姚杳低下头,转瞬又抬起头,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,声音听起来没有波澜:“公子,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,若没有其他的事情,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韩长暮没有开口让姚杳离开,只是眼睛微微一眯,眸光冷的就像结了冰。
她看起来坦诚,其实隐瞒了许多,只是这种隐瞒对他来说,只是一种感觉,并无实证。
他屈指轻叩食案,眉心蹙了又松。
掖庭里泾渭分明,外头采买进来的和因罪没入宫中的,是分开来住的,差事也安排的截然不同。
他没有情绪波动,淡淡道:“我查过,与你一同入十六卫的,还有八个掖庭罪奴,但只有两个女孩儿,一个是你,一个是叫三丫的,”他顿了顿,言语间锋芒毕现,步步紧逼:“薄书上记了,那女孩儿和你同岁,都是七岁。”
姚杳骤然泄了口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