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飞、邱定以前在长安没少干过这种事,依他们的习惯,熟悉地形之后,除了要留几个望风之人,还要事先安排好退路,以防不测。
果然,王复生在驿馆的库房旁边发现了一条用荒草掩盖的悠长小道,沿小道向东南半里地,便是苍龙涧的一条支流,两岸绿树成荫,一旦让众蟊贼顺此道溜走,再想捉住,难如登天。
解决了小道上望风的蟊贼,郝呈前来请令:“明公下令收网吧,再不收网,货物都被众贼翻乱了。”
却见李君羡若有所思道:“货物翻乱是小事,如何才能让王妃看到这一幕呢?”
“明公意思是,让王妃知晓这一路不太平?”
“确是!若不然过南北崤道时,王妃如前路一般指手画脚,必然坏了我等此行大事。最好经今夜一事,让王妃知晓厉害,对我等言听计从。”
“那就得把动静闹大!”
“可王妃也不是眼拙之人,动静大了必然有所疑心。”
略作思量,郝呈眼珠一转,帖耳几句,便向阎婉房间摸去。片刻,一只毛茸茸的狮子狗顺着楼梯来到驿馆院中,或许是在长安备受荣宠,见了一众蟊贼也不吼叫,跟在众人屁股后面,上嗅下嗅,摇头晃脑,甚是可爱,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只哑巴狗。
一众蟊贼正搜集携带便利的货物,欣喜之状不亚于夏秋两收,完全没注意到身后尾随了一只通体雪白的狮子狗。那狮子狗在长安备受一众文武官员妻妾喜爱,来到这荒郊野岭,落得个无人搭理,显然有些不悦,朝尾随的蟊贼旺叫了两声,立时吓得蟊贼一个激灵,楞在当场不知所措,余下众人闻声撒腿便逃。
此时刚过卯时,馆内驿丁、水夫都在酣睡,连那在正厅守夜的驿子也抱着水壶大梦春秋,倒是那屠捉驿心知有位王妃夜宿本驿,睡梦中仍留了几分清醒,闻听院中传来响动,朝正厅喊道:“二娃!出去看出了啥事?”
他嘴中这般说,手里却已然摸到火折上灯,披了件袄子,挑灯出来查看,刚一榔头敲醒正厅大梦春秋的驿子,打灯朝驿馆院内瞅了一眼,不禁倒吸一口凉气,手中灯盏应声落地,随即便听驿馆内震天吼地道:“来贼娃子了,来贼娃子了!”
就捉驿这几声喊叫,别说院里慌乱的蟊贼,连不远处苍龙涧那几只吼叫了一夜的饿狼也瞬间止了声响。
驿楼上王妃房间灯火徐徐亮起,那贴身婢女瑶儿掀起窗户向院里眺望,漆黑中只见人影飞窜,满地狼藉,王妃雪白的宠物狮子狗正在院内摇尾打转,忙疾呼道:“欢欢,快回来!”
闻声,狮子狗抬头一看,旺叫两声,飞奔上楼。驿馆内的驿丁顾不得穿好衣衫,纷纷提起刀棒赶了出来,却见十几个蟊贼左窜右窜,就是出不去,只能在院里瞎打转,众驿丁忙在屠捉驿的呼喊中亮起火把,拥作一团,流窜的蟊贼驱赶至院中。
不倾片刻,院内熙熙攘攘拥挤了十余人,各个抱头求饶,众驿丁身后现出一面庞圆润,两腮留有短须的中年,俯身抬起其中一蟊贼头颅,打灯细看,只见那人獐头鼠目,嘴里一口黄牙嘿嘿笑道:“屠……屠捉驿还没睡呢……”
冷哼一声,屠捉驿轻笑道:“你王六子都睡不着,屠某又岂能安睡?”
言罢,招呼驿丁取来绳索,将一众蟊贼捆在驿馆正厅内的几根梁柱上,亮起院内灯火,查看可有丢失何物?灯火大亮的一瞬间,这才发现,驿馆四周全都是晚间入驻的一众宣义坊都卫,难怪适才蟊贼只在院中乱窜,怎么也出不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