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事已定,只待邱定引第三批车马前来,而早间陕州刺史率兵出发后,陕州附近几县差役也纷纷赶往盘陀山坊附近支援,空荡荡的陕州城各家各户紧闭大门,萧瑟寒风刮过,掀起一股股尘埃,死一般的冷清。
一众临时停驻陕州的商贩与官吏,躲在驿馆、旅舍中,对陕州刺史此行围剿盘陀山结果论了大半日,也是议不出个所以然来。
吃盘陀山响马亏比较多的商贩,自是希望本次围剿能将盘陀山一网打尽;听说过没见过的商贩,得知盘陀山有万余响马,觉得此行围剿凶多吉少;赴任的官吏们更看重本次围剿能否压一压盘陀山响马的气焰,让南北崤道暂时恢复平静,自己好赶在任期前抵达任职州郡。
盘陀山就在南北崤道中间的崤山之中,大兵急速前进,半日即可抵达,奈何那盘陀山周边群山环绕,层峦叠嶂,绵延数十里,陕州刺史率大军抵达梅花岭后,山中起了云雾,唯恐响马有所埋伏,减缓了行军速度。
派出几批斥候沿途打探,始终不得入盘陀山道路,后经一位老叟指引,盘陀山响马于鹰嘴沟设有暗哨,若想进入盘陀山,大可先擒拿鹰嘴沟暗哨,设法使其引路,于是陕州刺史于梅花岭东南暂时扎营,派出两拨人马前去鹰嘴沟擒拿暗哨。
而此时早已过了申时,邱定仍未引第三批车马归来,原因无他,与第三批车马同行的还有韦杜二氏的督监家童,几人受不了沿途颠簸,出了潼关后,也如李君羡先前一般,遇站必停,逢亭必歇,派过去几批斥候催促,只怪杜行如与众人相熟,拉不下脸面呵斥,邱定连夜赶去时,车马刚出函谷关。
心知李君羡急需之物乃是车马中夹带的那三两车霹雳弹,邱定唤柳云生挑选了二十名都卫,先带霹雳弹急速向陕州赶来,叮嘱杜行如抵达临乡驿后,暂时落脚,等候剿灭盘陀山响马后再行出发。
酉时五刻赶回陕州时,袁公瑜所押送的第二批车队已然抵达城外,正从偏门进入上官府邸,邱定心知未能及时完成李君羡命令,去也更是好奇:“邱定未能完成明公所托,已是耽误了时辰,何不就此让第二批车马即刻出发?”
但见任飞一脸恨铁不成钢道:“平日说你呆头呆脑,你还犟嘴,此番明公设计只是想引响马前来劫掠,何须下血本,以数百车货物做赌注?”
“空车行进,响马又岂会信以为真呢?”邱定反问道。
“傻里傻气,装上蒿草,以布盖之,难不成响马还能窥见布内掩盖了何物?”
“不对、不对!”邱定脑袋摇地好似拨浪鼓一般,“昨夜你没听郝呈说嘛,山贼、响马能从车马印辙看出车上装有何物,蒿草轻便,岂能瞒过响马狡猾?”
言罢,只见任飞颔首频频:“嘶!……听你这么一说,还真有点道理,我这就去与明公言说。”
霹雳弹与第二批车马抵达,李君羡正于上官府和洪司马交涉何时何时关闭北崤道,以免其他商贩尾随,伤及无辜。
却见洪司马眉开眼笑道:“此事麾下已无需忧心,今日使君率兵出城后,洛阳也传来消息,洛阳都督已奏明圣人,临时调动三千人马前来支援,先前有心借北崤道赶赴洛阳商贩。此刻全都齐聚城内,等候大军凯旋消息。”
“商贩多有胆大之人,不得不防!”李君羡谨慎道,“待我等出城后,还请洪司马立即关闭城门,如今使君几乎将城内所有兵马悉数带走,响马奸诈狡猾,万一溜进城内滋事,我与使君有心回师救援,也是鞭长莫及,一切应谨慎行事,出不得半点岔子。”
“在下谨记!”洪司马嘴上这般说,心里却满是不屑,响马再胆大包天,还敢溜进城内,岂不是自投罗网?
刚进门的二人正欲与李君羡言说车马印辙之事,却见他余光扫过正一旁静心聆听的袁公瑜。也是在这时,任飞、邱定才明白,为何当初李君羡将经验老道的袁公瑜安排为初出茅庐的杜行如助手,从此便对袁公瑜有了提防之心。
计划早已拟定,余下唯有人手分配问题,如今齐聚上官仪府邸的宣义坊都卫,除了第一批随行而来的一百余众都卫,还有第二批袁公瑜带来的近百余人。因货物全都囤积在上官府,多少也得留些人手照看,而邱定带来的二十人途中一路加急赶来,人困马乏,出城也不过是虚耗人手,正好留下来照看。
扫过一众跃跃欲试的都卫,李君羡沉声道:“此次行动乃尔等第一次实际作战,而如今响马人数尚不明确,北崤道又关乎重大,本公决意亲自带队……”
“万万不可!”郝呈急声打断道,“北崤道确是事关重大,然,引诱响马需分批行动,且陕州兵力悉数奔赴盘陀山,我等无有后援,若不能力敌,还需明公坐镇指挥撤退,回师陕州,以免响马依仗人多势众,兵犯陕州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