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爷。”
她站起身,放下狼毫。
没想到他会突然回来。
宋辞应了一声,眸光从她身上流转到了她画的图纸上,轻声道:
“什么时候学的这些?”
见她画的颇为仔细,不像是随手摆弄,宋辞拿起纸,端睨着。
“也不是特意学的,从前在府里瞧见爹爹曾画过,我因感兴趣便多看了两眼。”
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唐蓁提起唐文彬。
只知道唐文彬平日里是个宠女无度的,没成想教起女儿来倒是有模有样。
他点点头,“画的不错。”
宋辞突如其来的表扬,反倒令唐蓁有些不好意思。
她脸颊酡红,微微低下头。
唐文彬历来提倡兴水利,也是这方面的人才。可惜顽固不化,树敌颇多,眼下人在辽西,倒是送了个女儿过来。
“这两日同杨夫人上街了?”
“是。”唐蓁颔首。
“爷,我瞧着这杨夫人亲自亲为,暑热下站在粥棚子底下,一站便是一天,应当并非如猜测的那般。”
宋辞瞥了她一眼,将图纸搁回桌案上。
他伸手点了点不远处的茶杯,唐蓁会意,跑去倒了杯凉茶送到他手上。
宋辞的眉眼间透着疲惫。
这两日他非但要伪装,花天酒地地玩,私底下还要同杨霄碰头,妥善整理灾情情况,身心俱疲。
今日回了唐蓁这屋子,才终于能放松下来。
闻着这屋子里熟悉的香味,他心情还不错,便也愿意多指点她几句。
“看人往往不能看表面,青州灾情不是一日两日了,杨道按着不报,究竟打的什么主意,你我尚且不知。”
“眼下你只看到他施粥补给,开仓放粮,积极抗灾。早些年国库充裕,圣人便拨了银子下来兴建沟渠,这渠呢?”
唐蓁听得一愣。
“若这渠在,便就是塌了,若这渠不在,这些银子哪去了?”
“爷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爷可什么都没说。”敲了敲她的脑袋,宋辞及时制止了她的脑补。
目前真相未明,不可妄下定论。
倘若杨道真如百姓所言是个好官,朝廷怎可流失这样的人才。
宋辞见她愣怔,便也不再多说,只将目光盯在她脸上,片刻后才道:
“黑了。”
唐蓁这才回神。
意识到他是在说自己,唐蓁下意识双手捂上脸颊,在铜镜前坐下。
“在外头晒了几日,能不黑么?”
她嘀咕道。
向来爱美的女子,自然容不得自个儿晒黑,更何况女子一晒就容易长斑。
青州气候干燥,虽是盛夏风却不小。
就算是个男人站在这粥棚下几日,也难免不感到肌肤紧绷着的疼,更何况是皮肤娇嫩的唐蓁。
见她尤为在意,宋辞轻笑一声。
“明日戴个帏帽出去便可。”
唐蓁怕热,她不喜戴帏帽,便没出声。
“这几日杨道那个嫡子也跟着去了?”
提起杨文航,唐蓁手上动作顿了顿,只轻轻点了点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