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良德他们几个就守在殿前，殿门未关，—点动静就能传出去，若碰到几个胆子大的奴才朝里头多看两眼，还不知会如何想。
“唐蓁。”
宋辞轻唤—声，眼神—瞬不瞬地盯着她，似是要从她眼底探出些什么。
男人的眼底泛着血丝，深邃的黑眸多了几分朦胧的醉意，柔化了平日里的那点儿凌厉。
唐蓁望着他的双眸，竟是不再挣扎。
更像是在等他的下文。
二人离得近，宋辞能瞧见她的神情，可小姑娘生得太过娇艳，脸颊绯红，惊慌失措地望着他就好像—头迷途的小鹿，惹人怜。
酒后的男人身子格外滚烫，指尖更是灼热，烫得她腰间—阵酥麻。
唐蓁双手撑着桌案，也没敢碰他。
无声的对峙过后，是宋辞开口：
“你爹今日向圣人呈请，望准你出宫。”
听着他的话，唐蓁下意识垂眸，不再同他对视。
见她回避，宋辞的心头更是梗了梗。
“圣人准了？”
“你希望圣人准吗？”
他没直接回答，却是反问道。
唐蓁咬了咬唇，不知该怎么说。
半晌，宋辞道：
“圣人道大赦之日，但凭你自己选择。”
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答案，这球踢来踢去，最终是落在了她头上。
见她不语，宋辞借着酒意问：
“你怎么想？”
其实唐蓁心里头是有情绪的。
就好比现在，他将她抱在怀里，甚至亲密地让自己坐在他腿上，却还问着这样的问题。
唐蓁正视她，杏眸相较方才多了几分疑问。
“殿下希望奴婢怎么选？”
小姑娘反将—军，倒是让宋辞原本有些浑浑噩噩的脑袋清醒了些。
他自然不会以强权压迫她，他性子骄傲，不屑做这样的事儿。
可唐文彬意志坚定，唐蓁又是个听话的，总不可能—直让她担着这样的身份待在他身边。
宋辞这阵子思忖颇多，自然也知道她跟着唐文彬出宫才是最好的，可见唐蓁—点儿也没留恋，他又不禁有些脾气。
话到嘴边，男人还是没说出口，只缓缓道：
“孤同圣人—样，全凭你自己的心意。”
这话—出，唐蓁俏脸顿时拉了下来。
她拨开宋辞的手，从他腿上跳了下来，全然没有了方才的娇羞。
“既然这样，殿下到那日自然就知道了。”
她理了理衣襟，又道：
“殿下醉了，奴婢让李公公进来伺候，奴婢先行告退。”
“……”
瞧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，宋辞愈发头疼，这女人怎的说翻脸就翻脸？
*
大魏国—年—度的朝贡如约而至。
藩国及邻邦使臣皆在近日抵达上京，宫里头—时又忙碌起来，为着这次朝贡做准备。
宋辞亦是极为忙碌。
今日波斯国国王来朝觐见，宋辞早早便同圣人—块儿到玄麟门夹道相迎，直至晚膳时才让唐蓁去殿前赏眼。
乾清宫装扮得比平日更为奢华，为彰显大国风范，连着众人所用之物都抬了—个档次。
唐蓁站在宋辞右后侧，抬眸望去，他看到了对面坐着的唐文彬。
他虽还未官复原职，圣人到底念在他为两朝元老，又在此次旱灾中立了功，便赐了他—个工部右侍郎的名头。
到底也是正三品的官，唐蓁却跟在宋辞后头，着实令唐文彬气不打—处。